莫家兄弟見林家母女不出聲,愈發囂張,也懶得翻院牆,乾脆拎着雞大搖大擺從院門出去,正好撞見林巧。
自古賊入良家,進退都是翻牆鑽洞,莫家兄弟公然走正門,完全是公然搶劫。
莫大撞見林巧,反倒一聲呵斥:“給老子讓開”
林巧見莫家兄弟大白天闖進家裏偷雞,想要阻攔,心中害怕,可要放者兩個幹人走,又不甘心。一時間大爲躊躇,只得大着膽子說道:“莫大哥,那蘆花雞是我家的。”
“你家的這雞身上寫着了嗎我咋沒看見要不,你問問它,聽它咋說”莫大一雙賊眼,笑眯眯地在林巧身上上下打量,眼睛定在了林巧的胸口上。
林巧慌忙側過身,避開莫大色迷迷的眼神。
廚房裏,傳來彭大珍的聲音:“巧丫頭、小銳,快進屋喫飯。”
廚房窗臺上,彭大珍露出半個頭,向這邊招手。
林巧原本就害怕,聽見彭大珍的聲音,慌忙躲在門邊,讓開了路。
莫二拎着蘆花雞,大搖大擺走過院門,卻見林銳站在門外當着路,一聲爆喝:“小兔崽子,你發什麼呆,沒聽見彭婆子喊你嗎,給老子讓開”
莫二虎背熊腰,一臉橫肉,高度比林銳高出一個頭來,寬度比林銳寬出一倍來,像座大山,氣勢洶洶俯視林銳。
林銳在外邊是獵殺者,在磨山村卻是一隻溫順的羊羔。他不能在村人面前展露絲毫格鬥技能,不能與人口角,更不能打鬥,就算與人動手,也是個捱打的。打抱不平見義勇爲這類英雄行爲,林銳絕對不沾邊。村裏人野性,恃強凌弱是常有的事,林銳從來就當沒看見。時間長了,養成了一種習慣,只要是在這個小山村裏,他就溫順得如同一隻綿羊。他的長相又文靜,在村人眼裏,他就是個百無一用的書呆子,比女人還不如。林銳是林家的乾兒子,可村民看來,他是林家的乾女兒。
正因爲如此,莫家兄弟纔敢公然在林家撒野,林家根本就沒有男人
按照莫二的思維,他這一聲爆喝,林銳就該乖乖地讓開路。
可林銳卻是站着沒動。
“喲呵,來勁了”莫二眼露兇光,小腿在泥水中轉動,那是剪刀腿出腿的前兆。
廚房裏,彭大珍、大丫頭林霞、二丫頭林鳳爬在窗臺上,緊張地望着院門口。
莫家兄弟心狠手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兩個滾刀肉,村裏壯勞力都不敢惹他們,何況林家一家子都是女人。
正因爲如此,林家母女眼睜睜看着莫家兄弟抓走了蘆花雞,也不敢出聲,一心盼望着兩個災星趕緊出門了事。
彭大珍一心要息事寧人,生怕林巧頂撞了莫家兄弟,在窗臺上招呼。
林巧知道惹不起,躲在了一邊。
可林銳卻擋住了莫家兄弟的路
“小銳她這是咋了怎麼就沒個眼力勁”大丫頭林霞低聲抱怨。
“什麼小銳,他又不是咱家的人,叫那麼親人,聽着肉麻”林鳳斥道,這麼多年,她一直不認林銳這個弟弟。
彭大珍慌忙勸道:“鳳丫頭,小銳一直把你當親姐”
“媽你就知道慣着他你看看,就慣出這麼個惹禍的東西莫家兄弟是好惹的嗎他擋在門口,惹惱了那兩個禍害,自己捱了打也就罷了,巧丫頭跟着他倒黴”林鳳這張嘴,一向不饒人。家裏窮,有點好喫的都被彭大珍拿給了林銳,林鳳一直咽不下這口氣。
林霞緊張起來:“媽,莫二要踢斷人的腿的”她看見莫二的腿在動。
彭大珍嚇得一陣哆嗦,一頭衝出了廚房,林霞林鳳怕彭大珍喫虧,也跟着跑了出來,三個人冒着雨衝到了院門口。
院門口,林銳正等着莫二出腳。
只要莫二敢出腳,他就廢了莫二的兩條腿
現在的林銳,正憋着一肚子火無處發泄。
因爲紅石別墅背了一屁股的債,單位對他不聞不問,給他的一個可以發聲的特殊政策,貌似給了條生路,又用一條紀律捆住他的手腳這他媽的不讓人活了連鄭娟都來趁火打劫,用條五十歐的水晶項鍊,騙取他的“兄妹情”,拿走了紅石別墅的鑰匙,跑到南太平洋上曬太陽,把他一個人扔在磨山村裏,爲那別墅“挖煤”
這兩個幹人跑到林家偷雞,正好是兩個出氣筒子
只是,礙於紀律約束,林銳還不敢太過招搖。紀律就像是看不見摸不着的緊箍咒,罩着他動不了。
今天要是動了手,打殘了莫家兄弟,那就是嚴重違紀
所以,他要等着莫家兄弟先動手。
林銳掂量了一下,在對方先動手的情況下還手,應該算是“適可而止”的範疇,料想不算違紀。
可是,偏偏這個時候,彭大珍帶着林霞林鳳跑了過來。
彭大珍把林銳和莫二隔開,回頭說道:“小銳,愣着幹什麼,趕緊進屋去”
林家母女是鐵了心要息事寧人,作爲靜默者,也用不着強出頭了。不過就是一隻雞嘛。何況,他也拿不準,打了莫家兄弟,會不會超出“適可而止”的範疇。對靜默者的紀律要求,比發聲者更爲嚴格。發聲者尚且不能管閒事,靜默者更不能有絲毫衝動。
林銳吐了口氣,斜了莫家兄弟一眼,讓開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