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打着哈欠在跑步,手中還拿着一把木劍。
“哥哥”
果果那嬌嫩的聲音就是最好的提神器,沈安回身蹲下,果果就飛跑着撲進了他的懷裏。
她稍稍後仰身體,皺眉看着哥哥的眼睛,然後伸出手去在他的眼角撇了一下。
“哥哥有眼屎”
“還有,頭髮都立起來啦”
果果伸手去壓哥哥的頭髮,只是沒用。
好吧,昨晚只睡了兩個時辰的沈安覺得老懷大慰。
然後他就在妹妹的央求下開始了降妖除魔。
左手先比劃一個劍訣,右手執着桃木劍,沈安目光銳利的盯住了前方,喝道:“何方妖孽,還不速速現形”
果果在邊上興高采烈的嚷道:“哥哥快抓鬼”
一羣人都在看着,沈安念道:“嘛哩嘛哩哄,慢慢哄疾”
“哇哥哥好厲害呀”
沈家在歡聲笑語,王家卻是一片愁雲慘淡。
王安石病了。
他躺在牀上,呼吸有些急促,面色潮紅。
郎中起身道:“郎君這是淋雨之後的病症,要發發汗,祛除了寒溼纔好。某這裏開些藥,你家且煎熬給他喝了。”
吳氏應了,然後讓人帶着郎中出去。
王安石嘆息一聲,說道:“這只是小事。”
吳氏嗔道:“都發熱了還是小事還有,這頭髮怎麼都翹起來了”
王安石很想說是被雷電麻的,可覺得自家妻子怕是不會相信。
“是拉的。”
“什麼拉的”
女人總是會在不經意間展示出神探的天賦。
王安石無語看着虛空。
“是雷電麻的。”
他最終還是選擇了坦白。
“雷電”
吳氏看着自家表哥兼夫君,眉間多了憂鬱。
表哥竟然開始騙人了。
王安石和妻子的感情很深,相互都很瞭解,所以一看就知道吳氏這是在慪氣。
這真是雷電麻的啊
他覺得自己是蒙冤了,然後就突然想起了昨夜和兒子的對話。
那兒子會不會也覺得自己蒙冤了呢
“讓元澤來。”
王雱隨後來了,先問候了父親的病情,然後又乖乖站在邊上,隨時準備侍奉。
這就是此時的規矩。
長輩病了,你得守着照看。
王安石幽幽的道:“昨夜爲父去了沈家看到了雷電”
本來默然的王雱突然就歡喜的問道:“爹爹,雷電引下來了嗎哎安北兄本來說昨夜叫我也去看,只是”
只是某被自家爹爹一巴掌打的沒臉去了。
王安石苦笑道:“見到了。”
王雱心中一喜,問道:“爹爹,安北兄說是藍色的,可對嗎”
王安石點點頭,想起昨日自己說只要能看到引下來的雷電,就讓他去學雜學
老夫的心很亂啊
“爹爹,安北兄說打雷的時候不能站在樹下,也不能站在空曠的地方”
他的聲音漸漸的低沉了下去
他不準備放棄自己的理想,但卻也不準備去頂撞自己的父親。
“爹爹您好生養着。”
王雱起身,然後看了父母一眼就急忙低頭。
他怕自己會流淚。
我走了,你們要保重。
等孩兒學成歸來,到時候再來請罪。
他緩緩走出房門,然後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傷感。
少年熱血,就算是有什麼憂愁也會很快拋棄。
“元澤。”
“爹爹。”
王雱回身,再次看了父母一眼。
王安石壓了壓頭髮,在吳氏那溫柔的注視下,板着臉道:“你不可丟下了詩詞文章。”
王雱不敢相信的看着父親:“爹爹您您這是同意了”
王安石把目光偏過去,不肯再說話。
這是父親的尊嚴在作祟。
吳氏笑眯眯的過來,給王雱使個眼色,然後說道:“切記不可丟了詩詞文章,否則打斷你的腿。”
王雱歡喜的道:“好。”
這是一次鬥爭,他在這次鬥爭中竟然取得了勝利,那歡喜幾乎要直衝雲霄。
沈安說過從未有不勞而獲的勝利,所以他就想起了昨夜的雷電。
安北兄,您果真是無所不能啊
沈安知道王雱在歷史上沒啥好結果,王安石也沒好結果。
如今王雱轉了雜學,王安石的萬言書也莫名其妙的不見了。
這個世界在漸漸變化,他不知道是好是壞。
但當他看着下面的學生時,就覺得這個世界終究會越來越好。
“雷電的產生”
郭謙和陳本都不喜
歡去旁聽沈安的課,國子監上課時他們二人就在看書。
書很好看,在娛樂項目少的可憐的時代,看書就是一個最好的消遣。
窗外陽光燦爛,郭謙靜靜坐着,手中捧着一本書。
屋內突然黑了一下,這是有人路過。
郭謙把書放下,問道:“誰”
無人回答。
他皺眉開了房門,探頭往外,然後就看到了幾個男子。
“你們找誰”
國子監上課時需要安靜,閒雜人等不許入內。
這幾人是幹啥的
門子呢
郭謙怒了。
邊上的陳本也聞聲出來,同樣是怒不可遏。
“站住”
他的脾氣更差些,直接就追了上去。
那幾個男子簇擁着一人前行,聞聲有一人回身。
“止步報名”
回身的男子身形高大,目光銳利。
前方的男子也止步了,他緩緩回身,微微一笑。
“官家”
來人正是趙禎。
“放他過來。”
趙禎很和氣,郭謙卻激動的說話都不利索了。
陳本同樣是在哆嗦。
國子監沒落至今,別說是官家,連宰輔都不來了。
今兒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啊
“朕聽聞國子監很是熱鬧,就來看看。”
郭謙激動的道:“是啊國子監現在和廟會差不多,很熱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