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昂的面色青白,眼皮子跳動着,喝道:“看看是誰”
這話就像是在抽打他的臉,讓他難受至極。
一隊鄉兵竟然也敢造次嗎
他的面色陰沉,說道:“這是跋扈,武人跋扈當處置否則人人效仿,何人去效忠陛下何人去效忠大宋”
他身邊有人從城頭往下看去,然後回身道:“鈐轄,就是鄉兵”
陳昂幾乎想仰天打個哈哈。
鄉兵也敢冒犯某嗎
弄死你
“隨某下去看看,看看是何人如此大膽”
陳昂一拂長袖,當先下了城頭。
折繼祖面色難看,身邊有人勸道:“知州,趕緊下去看看吧,若是陳鈐轄發怒了也好勸勸。”
折繼祖低罵道:“一介文人若非是”
他的眼中閃過兇光,但隨後消散。
衆人下了城頭,到了城門前。
城門緩緩打開,陳昂戟指外面,喝道:“拿下”
爲官之道首在官威,官威不存,官位不存
所以他就準備來個先聲奪人。
“哈哈哈哈”
外面打頭一人卻是大笑着走了進來,卻是文官。
綠色的官服
還是個少年
“報名來”
陳昂擺擺手,兩個軍士退了回去。
“報名”
沈安正在得意中,聞言看看陳昂,問道:“你是誰”
陳昂大怒,喝道:“某陳昂。”
“陳鈐轄”
陳昂微微點頭,說道:“你麾下爲何叫罵”
這是趁勢發難
沈安覺得自己和陳昂無冤無仇,這真是莫名其妙。
難道是有人提前通知他,讓他來刁難老子
沈安覺得自己真相了。
於是他板着臉,很是倨傲的道:“某翰林待詔、國子監說書沈安。你要拿了誰”
哥是京官,你敢坑哥一把試試
臥槽
在門內的人都驚呆了。
就這麼一個少年,竟然是翰林待詔,還在國子監說書不,是教書
這誰家的衙內
這年頭沒點來歷你也沒法在少年時得意。
陳昂面色鐵青,說道:“來府州作甚”
如果沈安是來公幹的,那麼陳昂發誓會給他好看,讓他知道這裏不是汴梁,而是更野蠻的邊塞。
汴梁的那一套溫柔作風在這裏喫不消。
要想鎮住折家,必須要凌厲些,直接壓住。
但上次折繼祖突然進京,歸來後沒多久朝中就來人找到了陳昂密談。
他猶自記得那些話
此後莫要鉗制折家過甚
他覺得很憋屈,可折繼祖這人手段不錯,麾下都擁護,他找不到什麼好辦法來壓制,所以忍耐至今。
折繼祖進京當時有傳聞,說是折克行在京城認識了一個少年,爲折家奔走,最後成功的讓朝中對摺家改觀。
那個少年
邊上有人見沈安倨傲,就冷笑道:“這是郭鈐轄當面,你一個待詔莫不是要理頭嗎”
理頭的是手藝人,許多手藝人被稱爲待詔
唰
瞬間折繼祖的目光就轉到了這人的身上。
折繼祖沉聲喝令,身後幾個軍士撲了過去,直接撲倒了那個小吏。
陳昂冷聲道:“爲何拿人”
那是知州麾下的小吏,可卻和陳昂經常暗通款曲,送些折繼祖的消息。
折繼祖虎目一瞪,說道:“那是官家身邊的近臣,也是府州能羞辱的嗎”
這話說的極妙,一個官家身邊的近臣,就直接壓住了陳昂的氣焰。
那小吏被按倒在地上嘶吼着:“某不服某不服他只是個待詔,爲何能嗚嗚嗚”
有軍士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可那嗚咽聲卻有些滲人。
沈安此刻才微微一笑,說道:“沈某離京前,官家有過交代。”
唰
嗚咽沒了,這些人都站直了腰。
沈安淡淡的道:“官家說府州被一道黃河隔絕於塞外,你此去要多看,要給朕看看府州是什麼樣的府州”
哥是來看的,知道不
不是來被你吆喝的
不是調來府州做援兵的
你調動不了哥
沈安微微擡眸,“先前在外面遇敵時,城中一兵不發,讓人失望”
他看了折繼祖一眼,折繼祖心中有數,就說道:“此事”
折繼祖看向了陳昂。
陳昂先前還在叫囂着要拿下來人,可現在卻面色漲紅。
他剛想發怒,可突然盯着沈安問道:“你便是那個沈安”
沈安笑容可掬的道:“你說呢”
“京城沈安”
陳昂覺得自己算是個倒黴蛋,竟然遇到了此人。
沈安搖頭,說道:“不,是雄州沈安”
哥一來你就喊什麼拿下,這是啥意思啊
沈安反問道:“城中不發援兵也就罷了,怎地來了還喫閉門羹,還說什麼拿人誰想拿人”
這人竟然咄咄逼人至此嗎
衆人見陳昂面色難看,不禁心凜然。
這位的心胸可不寬廣,今日你沈安快意恩仇,明日呢
明日你得小心這位從背後捅你一刀子。
陳昂想起了友人來信裏提及的沈安,說是很得官家的喜愛,而且還摻和進了未來皇子的爭奪中。
這樣的人,未來不是流放就是位居宰輔。
陳昂心中羞怒,但卻無可奈何,於是拂袖而去。
他竟然就這麼走了
按照他以往的秉性,今日不把臉面要回來,他陳昂鐵定不會罷休。
可他卻走了。
地上那個被按住的小吏把腸子都悔青了。
早知道你扛不動這個沈安,我出來幹啥
我特麼出來爲你助威,可你竟然把我給拋棄了
小吏心中悔恨,淚水長流。
而在另一邊,折繼祖已經大笑着走了過去。
“見過折知州”
沈安也笑着拱手。
折繼祖無視了站在後面的折克行,用力的拍了一下沈安的肩膀,讚道:“某還說是誰那麼大膽,竟然敢在城外設伏西夏人,沒想到竟然是你,哈哈哈哈來人”
“知州”
折繼祖的情緒空前高漲,他吩咐道:“準備烤羊美酒,今晚某爲安北接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