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八年覺得自己聽到了世間最好笑的笑話。
“傳授經商之道爲此漲價”
這些商人莫不是集體變成了傻子,否則誰會嫌錢多。
“對啊”
遼國商人誠懇的道:“待詔不但傳授了爲商之道,還教我等如何做人,一片苦心,一片苦心吶”
西夏商人的感觸最深,他聲淚俱下的道:“國中有逆賊襲擾大宋,小人本以爲待詔不會給小人好臉色,可可待詔他卻是親切有加,讓小人感動之至,恨不能把血肉都換了,哪怕在大宋乞討爲生,也好過回去小人願意世代做大宋人。”
說完他就嚎啕大哭起來,眼淚就不說了,可鼻涕竟然糊了半張臉。
這個感情真摯的讓張八年都沒法漠視了。
難道真的是沈安以理服人了
張八年有些騎虎難下的尷尬,更不解沈安是怎麼忽悠了這些商人,讓他們一心就想做大宋的忠狗。
邊上有人說道:“都知,要不請沈安來說話”
這是個好主意,不過張八年卻丟不起這個人。
他輕輕擺擺手,有人領會了意思,就說道:“今日之事”
“今日無事小人剛來錯了地方,幸而貴人不計較。”
“小人今日喝多了酒,爛醉如泥”
“小人三人都喝了酒。”
商人的敏銳觸覺和知情知趣讓張八年想起了朝中的某些臣子。
等這三人走了之後,張八年依舊是有些迷惑不解。
“這裏面肯定有情弊,沈安定然是用了手段,而且見不得人”
他想不通,覺得鬱鬱寡歡。
“都知,好消息”
有人滿面帶笑的走了進來,張八年的心情不好,就回身問道:“什麼好消息”
來人得意的道:“都知,剛纔有五個商人答應了和咱們通消息。小人這些天一直都在和他們私下說話,把各種道理都掰碎揉爛了,曉以大義,讓他們知道我大宋”
這人在表功
他覺得自己的功勞鐵定能首屈一指,所以口乾舌燥的自吹自擂了一番之後,就期冀的看着張八年。
都知,某立功了呀
您該誇讚某,還有賞功
可張八年卻在沉默着
而且面色不好看,身上的氣息好似有些暴躁。
“某進宮。”
他拂袖而去,那個表功的男子愕然道:“都知這是怎麼了某這真是某的功勞啊”
他茫然四顧,見衆人都是在發呆,就找了個相熟的問話。
“都知爲何不高興某立功了難道都知”
這一刻他的腦海裏幻想着各種被打壓的冤屈,眼中不禁含淚。
“這事不是你的功勞。”
“啥不是某的功勞是誰的”
男子怒了,咆哮道:“誰要搶功誰”
“沈安。”
張八年一路進宮,見到趙禎後稟告道:“官家,今日有五名外藩商人願意向皇城司提供消息。”
這是好事啊
趙禎覺得這廝看着有些心情沉重的意思,就問道:“皇城司功勞不小啊可是有不妥”
張八年淡淡的道:“都是被沈安一番話給說動的,說是傳授了經商之道,還教他們做人,感激零涕就如同再生父母官家,臣覺得不對”
沈安一番話讓那些商人們驚爲天人,他心中嘚瑟,但還得去慰問一番邙山軍。
果果也跟着來了莊上,等見到牛時,頓時就移不開眼睛了。
沈安交代人看好她,然後就來給邙山軍發錢。
“所有的繳獲都換做了錢,一人下來約有五十多貫,今日全部發下來,想送回家去的稍晚找黃春說話,到時候一道手讓人帶回雄州去。”
大袋大袋的銅錢被拉了過來,一袋子就是一個人的。
一百多袋銅錢讓人豔羨,莊上的農戶們都在邊上看着。
原先這些農戶還看不上這些連賊配軍都比不上的鄉兵,認爲他們就是混喫等死的,以後鐵定沒好結果。
可當看到那些銅錢後,原有的印象就被打破了。
“做鄉兵竟然能這麼掙錢”
“他們纔跟着郎君去了府州,說是大捷,殺了好些西夏人,這就是賞功吧。”
“嘖這一袋子得有多少銅錢四十貫”
“不下五十貫。”
“發財了這些鄉兵竟然都發財了。”
“你家的小娘子到成親的年紀了吧”
“是啊”
“”
莊戶們的目光在鄉兵中間轉動,然後又看向了自家的閨女。
莊戶的女兒自然沒有那麼多規矩,所以那些沒嫁人的少女都大膽的看着鄉兵們。
“有錢別亂花,好歹顧着家人。”
鄉兵們都是兩眼放光,那模樣讓沈安有些擔心這些錢沒焐熱就花出去了。
黃春堆笑道:“郎君放心,只有咱們邙山軍騙人的,別人甭想騙我們”
想起這羣兵痞的過往,沈安就放心了,最後交代道:“朝中的賞賜大概要晚幾日,少鬧騰。”
黃春的笑容淡了些,說道:“郎
君,咱們是您的人。”
咱們之在乎您給的賞賜,朝中那算個逑
沈安笑了笑,此時一個鄉兵過來領錢,他先衝着沈安叉手行禮,說道:“多謝郎君。”
說完他就去邊上交割,只是一袋子銅錢太重,還得找人幫忙。
“多謝郎君。”
鄉兵們一個個上前行禮,然後又站在邊上。
氣氛頓時肅然。
若說以前的鄉兵們是散兵遊勇,那麼經過府州之行後,他們已經變成了正規軍。
一百餘人,等全部行禮完畢後,沈安頷首道:“邙山多墳塋,魂魄爲亡靈。邙山軍就是亡靈之軍。上了沙場,當拋卻生死。爲了大宋而戰,生死皆可拋在腦後。”
這是點評。
“此次府州之戰,你等悍不畏死,殺人得力,我很滿意。”
殺人得力
這個誇讚讓莊戶們心中不安,鄉兵們卻非常歡喜。
“去吧”
沈安笑眯眯的去找妹妹,鄉兵們就開始搬錢。
等沈安走了之後,一羣兵痞就找到了黃春。
“春哥,咱們哪花錢去”
“這五十多貫,給家裏三十貫,自家留些慢慢花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