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腳下,皇帝就在宮中,若是發生叛亂,那可就是一鍋端了。
所以汴梁就是皇城司的工作重點。
既然要監控,自然少不得派人潛入查探。
一直以來這種查探都很順利,可今日大夥兒卻有些後怕。
“都知,若是兄弟們潛入沈家掉進坑裏去”
消息傳開後,皇城司裏的人大多都怕了,張八年覺得以後再派人去摸沈家的話,怕是無人敢去。
這缺德玩意兒
張八年想破口大罵缺德的沈安,可卻沒有立場。
哥在家裏挖坑防賊不行嗎哪條律法不允許
有人建議道:“都知,沈家說不準有什麼見不得人得東西,要不晚上派個機靈的兄弟去看看”
張八年微微頷首,“要機靈,要小心些。”
那個缺德的沈安,當真是讓人想破口大罵。
政事堂裏,大夥兒都停住了手頭的工作,看着魚貫而出的官員們,在等待着答案。
國子監發解試是否舞弊了
一旦舞弊,這就是開國以來罕見的大案。
無數人會倒黴,而沈安將會首當其衝。
富弼領銜來查,由此也能感受到這份重視。
富弼出來了,他的面色鐵青,讓大家的心中一個咯噔。
大案發了
富弼急匆匆的去請見皇帝,消息也迅速在發散。
“舞弊富相都黑着臉進宮了,不是舞弊是什麼”
“嘖嘖那沈安好大的膽子啊”
富弼有些渾渾噩噩的行禮,趙禎問道:“可有結果了”
這事兒有些噁心人,但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些學生家中沒有背景。
沒有背景,就算是真的舞弊了,也只是出於公心。
權貴子弟憑什麼來太學附學憑什麼
趙禎彷彿看到了沈安在怒吼。
那個少年好像對權貴天生就帶着不滿,譏諷只是一回事,有時候甚至下黑手。
比如說韓琦就被他坑過幾次。
富弼說道:“陛下,考卷全數複覈過,大多無錯。”
哈
趙禎本是有些悲觀,聞言就差點站了起來。
竟然沒錯
他不放心的問道:“大部分沒錯,錯的呢”
莫不是少數人舞弊
富弼苦笑道:“有三份卷子有些爭議,不過卻並非舞弊,而是他們的言論過於偏激有些沈安雜學的味道,差點被黜落。”
哈哈哈哈
趙禎忍着大笑的衝動,但心中實在是快意,於是就起身道:“也就是說,此次國子監發解試並無舞弊”
富弼搖頭,喃喃的道:“陛下,此次太學的學生們答題精煉,手法嫺熟,一看就是做文章的老手把那些權貴子弟壓的沒有出頭的機會,臣不解沈安是如何做到的。”
他是不解,覺得不可思議,所以纔會黑着臉進宮。
他是不解,趙禎也不解。
“召沈安來。”
沈安從御街過來,一路有人認識他,都是指指點點的。
“說他在國子監裏舞弊,還貪腐。”
“貪腐怕是不會,畢竟他家大業大,那點錢他哪裏看得上。”
“可嘆可恨啊”
“”
沈安進宮了。
他覺得自己怕是要成名人了。
那些目光都匯聚在他的身上,沈安親切的一一頷首,就像是在檢閱。
帶他進來的內侍不禁滿臉黑線。
君臣都在,還不少。
這是一次擴大會議,大抵趙禎想一次解決問題。
沈安看到了包拯,甚至看到了歐陽修。
行禮之後,君臣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逗留。
“你”
趙禎突然覺得這個問題不好問。
“太學的學生此次包攬了全部解額此事外界議論紛紛,你且說說。”
張八年那邊沒查到試卷被盜,也沒發現有人和國子監的人私下溝通。
實際上想想就知道不可能。
若是盜用試卷的話,以正常人的智商,自然不敢大規模給國子監的學生用,否則只要有一人說出去,事情頃刻之間就會滿城風雨。
衆人都在看着沈安,想看他怎麼解釋。
“陛下,臣無話可說。”
沈安拱手說話,隨後沉默。
一陣沉默,有人問道:“那些學生進太學的時日不長吧爲何能出類拔萃”
沈安看過去,反問道:“你爲何能站在這裏,而不是別人”
那人無言以對。
有人問道:“那些學生爲何一人都不過”
沈安反問道:“他們爲何要過就因爲他們是權貴之子嗎”
你是權貴的代言人嗎
還是說你本就是權貴
此刻權貴就是個貶義詞
那人面色漲紅,嘟囔道:“咄咄逼人,咄咄逼人”
沈安目光
轉動,在等待着有人提問。
可卻無人開口。
這等事本就是捕風捉影,在沒有證據支撐的情況下,除非是皇帝發飆,主觀認爲此事有情弊。
可趙禎分明就不想多事。
富弼心中一嘆,問道:“就老夫所知,那些學生進步驚人,你若是說不明白,這天下人都不會信。”
這就是物議。
一個乞丐突然變成了億萬富翁,這事兒大家質疑一下難道不對
他從未覺得沈安會偷盜試卷,只是心中的疑惑不解開,那種憋悶就無法釋然。
想想,國子監沒落了許久,大夥兒都忽視了這個機構,覺得讓它在那裏自生自滅也不錯。
可一個小年輕突然被丟在了那裏,大夥兒覺得這和流放發配沒啥區別。
你就在那裏混日子吧
可沒想到的是,那小年輕竟然讓國子監一鳴驚人。
從不被看好到一朝翻身,這才過了多久
那少年竟然這般厲害
說實話,不但是富弼不相信,連趙禎都有些困惑。
你是怎麼做到的
郭謙等人沒那個本事,若是有,國子監早就崛起了,而不是等到了現在。
衆人都在看着沈安。
你是怎麼做到的
這些疑惑變爲質疑,衆人漸漸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