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不知道誰那麼缺德,竟然把那些話都傳了出去,御史中丞韓絳只得上了請罪奏疏。
丟人啊
大家開始以爲是沈安傳出去的,可韓絳只是淡淡一句不是,就讓御史臺內部發生了些小變化。
這等時候沈安必定是信守承諾,否則名聲都臭了,得不償失。
那麼這是咱們內部出現了叛徒
衆人一陣猜測,恨不能人人都化身爲青天。
可到了最後卻沒找到那人。
陳挺也在牙癢癢的尋找着,和幾個同僚在一起猜測。
三十餘歲的他面色微黑,臉上大多時候帶着微笑,風度翩翩。
“此事某看還是沈安乾的”
大夥兒都束手無策了,陳挺一臉正色的侃侃而談:“都說他會守口如瓶,可沈安乃是小人,他自己不說,讓隨從去傳話呢”
衆人一怔,有人說道:“對啊那沈安若是叫人去造謠怎麼辦”
大家都覺得這話有理,一時間都覺得自己白忙活了,紛紛叫罵着沈安是小人。
“小人之心”
楊繼年的話讓不少人面紅耳赤,然後各自散去。
大家都是在猜測,用猜測來給沈安定罪,這事兒本就是小人行徑。
陳挺嘆息道:“楊御史是沈安的丈人,自然要爲他出頭。”
一句話就把楊繼年的立場放在了沈安那邊,陳挺唏噓着,然後回了值房。
他反手關掉房門,然後坐下,愜意的道:“都是蠢貨,幾句話就被慫恿了”
他休息了一會兒,然後推開窗戶,先探頭出去看看左右,見無人窺聽,就舒坦的深呼吸了一下。
御史的工作說忙也忙,大夥兒要忙着去收集素材,忙着打聽朝中的事務,然後從中尋找到自己認爲值得彈劾的地方。
這就像是一個後世的質檢員,只不過質檢員是給產品挑刺,而御史是給國家挑刺。
陳挺想了許久,最終定下了自己下一步彈劾的事情。
依舊是沈安,他發現沈安和陳忠珩好像有些交情
這就是內外勾結啊
他滿意的寫下了大體內容,然後收了起來,準備明早上再精修一下。
“下衙了”
除非是無聊透頂的人,否則沒有人喜歡不停的工作。
所以一聲喊後,御史臺裏處處都是輕鬆的笑聲。
陳挺也在笑,出了值房後,就和同僚一起出去。
“外面有人說御史臺都是僞君子,還說要盯着咱們,這都是什麼事啊”
“就是,哪日家裏有事來找,難道還能不見那還是人不”
陳挺和大家一起義憤填膺,然後出了御史臺。
他的家在城南,所以出了御史臺就往御街去。
漸漸的只剩下了他一人。
御街繁華,他難免多看了幾眼,直至被人攔截。
“沈安”
攔住他的就是沈安。
此刻沈安左邊是折克行,右邊是王雱,年紀最小的趙仲鍼被大家嫌棄,所以委屈的站在後面。
沈安獰笑道:“正是沈某,陳挺,今日你我的恩怨也該了結了。”
王雱打開摺扇遮住了下半邊臉,低聲道:“開打之前先說清楚由頭,這樣師出有名哎呀”
一個身影衝了過去,卻不是王雱認爲最急躁的折克行,竟然是趙仲鍼。
陳挺並不覺得沈安等人敢動手,所以一臉茫然的模樣,同時決定明天把那份彈劾的奏疏寫的再狠一些。
然後人影一晃,就見趙仲鍼衝了過來,然後一腳踹來。
陳挺小腹中了一腳,剛退後一步,沈安劈手抓住了趙仲鍼,身體越過他,劈手一巴掌扇去。
啪
陳挺捂着臉喊道:“來人啊救命啊”
他轉身想跑,沈安一拳就重擊在他的小腹上,然後王雱也來了
王安石剛下衙,在邊上的小攤買羊肉饅頭,準備帶回家去給孩子喫
他拿着油紙包,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己的兒子
王雱就像是個身經百戰的潑皮般的衝了上來,先是一拳打在跪地的陳挺額頭上,把他打倒在地,然後一腳一腳的揣着陳挺的屁股。
這少年一邊踹一邊說道:“打他肉多的地方,遵道別出手,不然別人看到了會說咱們欺負人”
沈安已經停手了,看着王雱和趙仲鍼在圍毆陳挺,就一臉憤慨的道:“此人爲權貴效力,在御史臺專門說我沈安的壞話,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天天不落。沈某忍啊忍,可這人今日下午竟然又在散播謠言,說御史臺的事是沈某傳出來”
折克行在邊上戒備着,想起今天有人傳話,說是陳挺又在御史臺說沈安的壞話時,眼中多了殺氣。
沈安怒道:“是可忍,孰不可忍就算是泥人也有土性吧,所以今日是私人恩怨,和公事無關”
王安石已經被自己兒子動手打架的嫺熟動作驚呆了,聽到這話時,心中不禁一動。
好手段
私人恩怨的話,你陳挺要是不服氣,那就去開封府告狀吧,咱們當堂對質。
“好了”
沈安一番話之後,邊上看熱鬧的人都瞭解了這事的來龍去脈。
他叫停了王雱和趙仲鍼,走了過去。
陳挺只覺得渾身疼痛難忍,就慘叫道:“打死人了快去報官”
他在叫喊着,卻不知道自己只是身上有些腳印,臉上除去先前沈安的一巴掌之外就毫髮無損,就像是一個被觸摸了一下就呼疼的孩子。
賴皮的孩子
他覺得不對勁,就睜開了眼睛,發現身前蹲着一個人。
“沈安”
沈安笑眯眯的道:“敢問陳御史,沈某與你何仇爲何這般鍥而不捨的追着咬”
“哈哈哈哈”
這話把陳挺比作了瘋狗,邊上的人不禁都笑了起來。
陳挺看看左右,說道:“這是謠言。今日你等動手是報復”
他的眼睛突然一紅,然後哽咽道:“某幾次彈劾沈安,這人竟然記恨在心,今日當街攔截哎喲”
啪
沈安一巴掌抽去,就在陳挺坐起來時,一記下勾拳重重的打在他的下巴上。
噗
陳挺仰頭倒在地上,腦袋裏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