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北宋大丈夫 >第441章 沈安的法子學不來
    西夏的局勢變幻莫測,讓大宋君臣都有些措手不及。

    當初韓琦建議屯兵西北,等沒藏訛龐謀逆成功的消息傳來後,大宋馬上出兵,打西夏人一個措手不及。

    後來這個建議被攔截了,可西北方向的高級將領們還是得知了這個打算,並且被頻繁召回京城,發表對西夏作戰的看法。

    種諤就是回京闡述看法的將領,可此刻沒藏訛龐被李諒祚翻盤,他算是白來了。

    白來就白來吧,反正有人負責食宿,就當是旅遊。

    “府州大捷後,折繼祖頗有些揚眉吐氣之意,喝酒後說種家總是嘚瑟,這次折家可算是翻身了,下次見到種家人,看看他們可還有臉”

    張八年的講述不帶立場,冷冰冰的。

    “種諤在樊樓設宴,叫人去請折克行,肯定不會客氣,沈安也聞訊趕去,還帶了十餘名鄉兵,樊樓稍後怕是會動刀兵。”

    趙禎一聽就嘆道:“那種諤帶了多少人”

    張八年說道:“二十餘人,都是西北的悍卒,都能以一當十。”

    韓琦想起官家先前讓歐陽修去勸阻,可按照時間來計算,怕是趕不及了,就說道:“陛下,那些鄉兵懶懶散散的,沈安也不見出城去練兵,可見年輕人是一時好奇,現在不新奇了,自然不肯再管輸了也好,好歹給他個教訓。”

    趙禎一想也是,張八年卻說道:“種諤治軍狠辣,動輒斷手斷腳,殺人亦是常事”

    將門治軍和將領治軍不同,將領會不停的換,麾下對他而言只是一些過客,所以治軍再嚴謹也很少殺人。

    可將門卻是鐵打的將領流水的軍士,手段自然不同。

    但這種動輒下重手的治軍方式卻讓趙禎有些不滿。

    韓琦解釋道:“陛下,軍中多有跋扈之徒,若是不加以震懾,臨戰時那些人會不聽號令。”

    趙禎不懂這個,但還是嘆道:“責罰就好,還要殺人,這不好。”

    這一刻種諤在他心中的印象直接跌破了底線,變成了一個殘忍好殺的負面形象。

    韓琦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反應,不禁有些傻眼了,“陛下,種家在西北可是中流砥柱,治軍手段值得商榷,可卻不能傷了悍將的心啊”

    趙禎搖頭道:“韓卿稍後就訓誡他一番,好歹都是爲國效力的將士,能好好說話就好好說話。”

    韓琦心中腹誹道:和那些賊配軍怎麼好好說話種家乃是大儒之後,哪裏會看得起那些軍士。

    這時候的軍中就是這樣,文人看不起武人,將領看不起下屬,一級級的,於是軍心士氣就成了奢望,等遼人被金人打成狗時,大宋君臣覺得機會來了,就起大軍去進攻,結果被遼人的敗軍打成了狗。

    這下大宋君臣終於知道自家軍隊是什麼尿性了,於是後續金人進攻時,幾乎是一觸即潰,君臣都沒有戰心,就是這時候作的孽。

    “陛下,來了。”

    張八年看到了自己的麾下密探,趙禎急匆匆的道:“那種諤可下狠手了快進來說說。”

    那密探進來行禮,說道:“陛下,種諤和折克行在室內動手,種諤手下兩人一人斷臂,一人胸骨斷裂”

    好狠的折克行

    韓琦等人想着折克行那不吭不響的模樣,心中不禁一寒。

    趙禎微微點頭,雖然隱蔽,但陳忠珩卻看到了。

    這是讚許。

    種諤挑釁,折克行反擊,官家認爲很妥當。

    至於什麼大儒之後,在帝王的眼中,只有好惡之分,大儒是個什麼東西

    大宋遍地的大儒,帝王不差這個東西。

    密探繼續說道:“後來沈安趕到,雙方言辭激烈,隨後種諤說比試一番,看看沈安練兵的本事”

    曾公亮說道:“二十餘人對十餘人,這個是不是不公”

    他沒說不要臉就算是剋制的了。

    韓琦心中暗笑,說道:“沙場征戰,難道遇到優勢敵軍還能讓你選擇一對一那不是兒戲嗎”

    這話看似平常,可曾公亮知道是對自己上次賭約贏了的迴應。

    你曾公亮不知兵,嗶嗶個啥

    密探看了韓琦一眼,眼神中有些愕然。

    韓琦心中不悅,就說道:“快快道來。”

    沈安被虐是大家喜聞樂見的事啊

    密探說道:“於是兩邊就打了起來,小人就眨了幾下眼睛,裏面就倒下了一片”

    臥槽

    那麼猛

    韓琦心中對種家的治軍本事多了些滿意,心想這樣的猛將,別說是弄死麾下,就算是多弄死幾個也無事。

    “小人仔細一看,倒下的卻是種家的人”

    呃

    趙禎本是以手捂額,聞言不禁放開手,詫異的問道:“沒看錯”

    密探委屈的道:“陛下,小人在皇城司裏乃是眼力第一”

    趙禎微微擡頭,“好。”

    “沈安令鄉兵把那些人的手腳打斷了不少。”

    這太狠了吧

    折克行動不動就斷人肢體,看來是有源頭的。

    韓琦微微皺眉,覺得種家的練兵方法怕是有些落後了。

    “此事雖然兒戲,不過沈安的練兵之法卻是令朕激賞,去叫他來。”

    稍後沈安來了,看着很是雲淡風輕。

    “你和人動手了還斷了不少人的手腳”

    趙禎的問題讓沈安很是無辜,他說道:“陛下,那是別人主動求着臣和他比試一番,而且他的人比臣的人還多臣本不想動粗,可您是知道的,臣嫉惡如仇,見不得人囂張”

    趙禎本是想先嚇唬嚇唬這小子,然後纔好問問題,可沈安卻一臉無辜的模樣,讓他有些尷尬。

    他乾咳一聲,說道:“邙山軍的操練據說有些漫不經心,竟然能贏了種家的悍卒,爲何”

    這是承認我的練兵之能了嗎

    沈安看了韓琦一眼,說道:“陛下,操練漫不經心只是謠言。臣練兵就是一條,只要練不死,那就往死裏練。”

    三從一大你們可懂

    不懂吧

    趙禎一琢磨就搖頭問韓琦:“這等練兵之法可能行”

    韓琦說道:“難。若是操練狠了,將士會抱怨,進而會怠慢,若是再逼迫,軍心就亂了。”

    這話沒說錯,大宋軍隊目前就這尿性。

    趙禎看向了沈安。

    “韓相的話倒是沒錯,不過臣以爲軍心的混亂主要還是因爲武人地位低下。地位不高就只是想廝混,什麼保家衛國只是笑談罷了,這樣的將士若是上了戰陣,臣擔心會一觸即潰。”

    這個是痼疾,但在當今的大環境下很難得到改善。

    趙禎說道:“罷了,你且回去。”

    等沈安走後,曾公亮提醒道:“陛下,您還沒問他詳盡的練兵之法呢”

    趙禎搖搖頭:“他的那些別人學不來。”

    善待將士,就這麼一條,誰能照着做

    這年月武人就是豬狗,人會去善待豬狗

    趙禎有些鬱鬱不樂,卻不知道沈安從未對他抱過希望。

    這個帝王心慈手軟,對臣子來說是個好帝王。可對天下百姓來說,這樣的帝王卻讓大宋只能原地踏步,導致問題越積越多,讓繼任者看着這個大宋頭痛,只能下狠手去改革。

    稍後沈安就去了城外的莊子,而種諤則是去拜訪宰輔。

    西北的種家來訪,這個是要見見的。

    歐陽修暗示了幾句,示意他多讀書,少些戾氣,讓種諤幾乎想掩面而逃。

    曾公亮只是含笑聽了他對西夏的看法,卻沒給評價。

    隨後就是韓琦。

    韓琦的話不大好聽:“當年老夫在西北用兵時,種家可不是這般無用。聽聞你乃是種家下一代的佼佼者,爲何輸給了沈安的鄉兵”

    這話太打臉,種諤羞愧難當,等出了政事堂後,就讓隨從去打聽邙山軍的情況。

    “郎君,邙山軍原先是沈安之父在雄州練的鄉兵,在府州之戰和西南之戰中多有立功”

    果真是鄉兵

    種諤心中就更糾結了,等打探到邙山軍的駐地在城外時,就帶着人去了。

    一路到了城外的莊子外面,種諤見沒人看守,就說道:“竟然無人看守,這必然是驕兵,遲早會喫大虧。”

    他剛策馬進去,路邊的平地突然塌陷,一個鄉兵在坑裏站了起來,拱手道:“見過種副使。”

    戰馬被這突如其來的人嚇壞了,不禁縱聲長嘶,沒有防備的種諤差點就被顛下馬來。

    好不容易安撫好了戰馬,種諤板着臉道:“某來此是想見識一番邙山軍。”

    那鄉兵笑嘻嘻的道:“郎君也在裏面,種副使可自去。”

    這不是驕兵

    種諤知道自己先前的判斷錯了,於是就更期待能看到那支據說只有一百餘人的邙山軍。

    一路進去,那一排排的作坊讓人心生好奇,可週圍卻有人在遊走,顯然不許人靠近。

    “據說香露就在那裏出產。”

    香露啊

    那可是聚寶盆。

    種家若是有香露在手,那境況就不一樣了。

    種諤有些豔羨,直至前方出現了一羣人。

    鄉兵們此刻站的筆直,彷彿先前的吊兒郎當都是虛幻。

    “都說老子不會練兵,可種家會不會練兵會吧今日種家的精銳被咱們的鄉兵以少打多,頃刻間就被放倒了一地,誰會練兵”

    沈安很是嘚瑟的問道,後面的種諤別過臉去,覺得這人一點都沒有風度,頗有些小人得志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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