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北宋大丈夫 >第505章 腸子悔青了的張昇
    外交之道是什麼?

    若是沈安來說,他當然會說是利益之道。

    外交人員首要掌握雙方的利益所在,然後展開博弈。

    所以看似很輕鬆的外交活動和交涉,或是劍拔弩張的氣氛,實則都是在博弈。

    沒有那個把握,你就別去自取其辱。

    馮立就是簡單的把外交事務理解成了和人打交道。

    這不是和人打交道,而是和一個國家在交涉。

    輕視的結果自然是原形畢露,然後被遼使一句滾羞辱的面紅耳赤,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來之前他也做過功課,知道以往的遼使最多是恐嚇,所以也做好了迎接恐嚇的準備。

    可遼使竟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用羞辱來驅趕他。

    這是奇恥大辱啊!

    馮立哪怕再得意,可也知道自己惹下了大麻煩。

    他的輕率讓遼使發怒了。

    而遼使的底氣就來自於深入遼境的邙山軍。

    在有陳鍾通風報信的情況下,遼人要是不能圍殺他們,那真的是愚不可及。

    這是個必然的結果,所以遼使很是有恃無恐。

    他見馮立面色慘白,就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某要見宋皇!”

    他站在門外,目光俾睨的看着禮房的官員們,“此事宋皇該給大遼一個交代,否則什麼兄弟之國……也擋不住大遼陛下的怒火!”

    禮房的官員也傻眼了。

    有人低聲道:“此次本就是大宋理虧,說話要先軟後硬,馮立一口咬死查無此事,這是作死呢!”

    “他覺得不要臉就夠了,可外交之事哪有這般簡單?”

    “這下麻煩了。”

    馮立也知道自己麻煩了,所以見遼使要出去,就堆笑道:“貴使且慢,有話好說!”

    說尼瑪!

    遼使回頭看了他一眼,說道:“某要見宋皇,除此之外……就是用刀槍來說話。”

    一個禮房小吏捂着額頭,然後嘆息道:“這下……進退失據,前倨後恭,他以爲這是權貴間的嬉鬧嗎?”

    馮立來接替唐仁,這裏面是經過了一番運作的。

    沈安在副承旨的職位上飛黃騰達,唐仁亦是如此,讓不少人以爲大宋目前的外交態勢一片大好,於是就想來撈功。

    而且沈安號稱對外從不喫虧,屢次在對外事務中立下功勳。這一下斬斷他伸向禮房的手,想來他會痛吧。

    唐仁的調離並不正常,調去府州更是不正常。

    他是沈安的人,按理沈安該爲他出頭。

    可沈安卻沒動,甚至還覺得讓唐仁去一趟府州是好事,順水推舟的沉默了下去。

    他的沉默被認爲是軟弱無能,於是馮立來了。

    馮立立足未穩就想立功,於是主動請纓,來和遼使交涉。

    這是好事啊!

    具有主動精神的下屬誰都喜歡,張昇也不例外,於是馮立就來了。

    來了就來了,你是新人,還不懂這些。讓禮房的官員先去交涉,有啥不妥的你再上去彌補就是了。

    可馮立立功心切,竟然自己上了。

    你特麼上就上吧,大夥兒等着看你的本事。

    可你竟然大大咧咧的矢口否認邙山軍去遼境的事兒,你以爲這是哪裏?

    這裏不是酒樓,而是遼國使館!

    自以爲是的蠢貨!

    禮房的人已經沒法了,就有官員出來說道:“此事還請貴使莫急,此刻說對錯並無用處,邙山軍是否去了遼境誰也不知道,還請稍待,想來最多半月消息就會傳來,到時再來商議。”

    這話不卑不亢,進可攻,退可守,而且官員說話間神色肅然,並無一絲軟弱。

    這纔是我禮房的官員啊!

    禮房的人再看看一臉尷尬的馮立,心中的天平自然就偏了。

    對於遼使想見官家之事,張昇覺得問題不大,最多找個藉口,比如說把邙山軍說成是叛逆、逃卒,到時候再賠些錢完事。

    賠錢啊!

    他有些頭痛此事。

    錢財不是他擔心的問題,他擔心的是遼人的氣焰會因此事而越發的囂張,甚至西夏人也會從此事中窺探到大宋的軟弱,以後會尋機咬大宋一口。

    “沈安……”

    張昇知道沈安對外交的造詣,但越是如此,他就越警惕。

    禮房不能被沈安控制住!

    這也是他默許馮立進來的原因。

    “老夫卻是有些過河拆橋嘍!”

    他端起茶杯,自嘲道:“老夫也難得蠅營狗苟,可終究是出於公心,問心無愧。”

    邊上的官員笑道:“大宋從軍中到官場,都要講求一個制衡,相互制衡之下,大宋方能穩如泰山。那沈安應當知道這種制衡,所以他也沒有胡攪蠻纏,可見是識大體的。”

    張昇搖頭嘆道:“老夫卻有些虧心。”

    他繼續處理公事,稍後擡頭問道:“馮立可回來了?去問問。”

    稍後消息來了。

    “張相,馮立來了。”

    馮立進來,行禮後就怒道:“張相,今日那遼使跋扈,竟然喝罵下官……”

    他下面的話張昇沒聽進去,而是問道:“你說了些什麼?”

    馮立愕然,含糊的道:“下官只是說了些兩國交好的話。”

    “是嗎?”

    張昇微微皺眉,這時外面進來一人,卻是禮房的官員。

    這官員進來說道:“張相,馮承旨先前矢口否認了邙山軍去遼境之事,被遼使順勢怒喝。”

    下屬不得揭上官的老底和錯誤,這是官場大忌,這官員竟然直接撕破臉,可見是真的憤怒了。

    “什麼?”

    張昇愕然,隨後大怒:“你爲何否認?”

    此刻最好的法子是含糊應對,一切都等北方的消息來了再說。

    就好比後世的一句話:此刻無圖無真相,你說個毛啊!

    可你竟然矢口否認……

    這是逼迫遼使必須要斷然處置,否則就是失職。

    這個蠢貨!

    張昇盯着馮立喝問道:“可是真的?”

    他希望是假的,可馮立強笑了一下,說道:“張相,下官只是……口誤……”

    誤尼瑪!

    張昇劈手扔出了茶杯。

    茶杯撞上了馮立的胸口,茶水和茶末弄了他滿身。

    張昇仰頭長嘆一聲,說道:“此事要儘快解決了。去,請了沈安來……不,某親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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