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氏擡頭,見王安石神色平和,這才放下心來。
他喝了一杯茶,外面傳來了腳步聲。
“爹爹怎麼回家了?”
王雱看着若無其事的進來,王安石握緊雙拳,沉聲問道:“爲何要說那話?”
“什麼話?”
王雱有些納悶,他從工地上直接回家,並不知道自己的大名已然響徹京城官場。
“貪腐等同於偷盜。”
王安石忍着揍人的衝動,和顏悅色的說道。
“難道不是嗎?”
王雱認真的道:“爹爹,那些人貪的是朝中的錢,是百姓的錢,不是他們的錢……既然不是他們的錢,他們爲何能拿?那不是偷盜是什麼?”
王安石捂額道:“說是說,可把此事和偷盜並列,那就是讓人下不來臺……”
“關鍵是他們害怕了吧?”
王雱犀利的道:“他們害怕被當做是盜賊處置,到時候會被流放……”
王安石擡頭,“爲父原先也是你這般認爲的,可看得越多,想的越多,爲父就越覺着這些事不簡單,不可輕動,不可妄言,你……”
“爹爹。”王雱有些忍耐不住了,他覺得自己的父親好像變膽小了,“當今官家繼位也不少時日了,他想不想革新?孩兒以爲是想的,可總得有人提出來吧……那些宰輔不肯提,都裝傻,那孩兒來提好了。”
“可這會讓你成爲衆矢之的!”
“孩兒不在乎。”
王雱用那種很輕蔑的姿態說道:“那些人孩兒算是看透了,都是膽小的,被慶曆年間的事給嚇壞了,所以一提革新就發抖,這樣的人,如何爲宰輔?”
王安石突然平靜了下來,問道:“那你認爲自己能做宰輔?”
“當然。”王雱自信的道:“孩兒若是去做宰輔,定然……”
王安石聽到這裏就忍不住了,他脫下鞋子就扔。
王雱眼疾手快,伸手接住了鞋子,外面在偷聽的吳氏喊道:“大郎快跑!”
王雱一溜煙就跑了,王安石拎着另一隻鞋子,赤腳追殺出來。
吳氏一個飛撲,直接就抱住了王安石,喊道:“大郎快跑,最近別回來了……”
王雱一溜煙跑了出去,站在家門口停了一下,把鞋子交給追出來的僕役,說道:“晚些私下告訴娘,就說某是想出去住幾日,這才激怒了爹爹。”
僕役無語,覺得自家郎君真的可憐,想動手娘子會阻攔;而這個兒子聰慧的讓人髮指,只是略施小計,就讓他勃然大怒,順利離家出走。
王雱依舊是去了那家小店。
“要一隻炸鵪鶉。”
左珍應了,問道:“你這是要去哪?”
“不知道。”
王雱看着她,覺得自己的生命沒有絲毫意義。
“年輕人要好好做事,要多掙錢……”
王雱拿着炸鵪鶉去了沈家,結果遇到了灰頭土臉的趙頊。
沈安沒問他們緣由,只是讓人安排了房間。
這便是兄弟,不問原因會支持你,幫助你。
晚飯時沈安弄了火鍋,還弄了白酒。
王雱喫得不算多,而趙頊卻像是餓死鬼投胎。
“某說貪腐該和盜賊一併治罪。”
王雱終究還是說了自己離家出走的原因,沈安呆滯,趙頊苦笑……
“怪不得家父今日有些苦惱,原來是你弄出來的。”趙頊幸災樂禍的道:“被抽了?”
“沒有。”王雱很自然的說:“家父不能被連累,所以某就故意激怒他,然後裝作被打出家門……這樣事情就是某一人做下的,家父不贊同,他們自然不會牽累他。”
這算計讓沈安覺得自己的腦子裏全是漿糊,智商被碾壓的感覺非常難受。
“此事要等時機,不過你現在提一提是好事,以後好藉着這個由頭開始。”趙頊覺得這樣的結局也不錯。
王雱挑眉問道:“那你呢?難道也是被打出來了?”
趙頊嘆道:“我去說出海之事,然後曾公亮最近在編什麼兵書,說水軍就是刀槍箭矢,大宋不一定能贏過遼人,若是虎翼水軍去北方被遼軍擊敗,大宋的面子可保不住了,而且遼人也會生出野心,水陸並進……”
曾公亮最近確實是在編書,據說已經快修煉成名將了。
王雱冷笑道:“他們懼怕遼人,否則當年怎會弄什麼給黃河改道,結果威脅沒解除,大宋的北方卻被淹成了澤國。”
他看着沈安,眼神灼熱:“安北兄,可有法子讓他們再無顧慮嗎?”
“當然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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