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北宋大丈夫 >第792章 酒鬼還是酒神
    折家每年給官家送禮已經成了慣例。

    官家自然不差那點錢,他差的是態度,折家臣服的態度。

    在攔截斬殺了那五個西夏人之後,萬勝軍中傳來消息,折克行可以提前休假了。

    這是來自於都指揮使黃義的示好。

    回到家中之後,門外停着三輛馬車,一隊渾身上下瀰漫着精悍氣息的軍士行禮。

    “見過郎君。”

    折克行點頭,“可是家中送禮來了?”

    “是。”

    帶頭的是個文人,叫做何貴,三十來歲的年齡,笑起來很是和氣。

    折克行在路上清理過血跡,但身上的血腥味依舊濃郁,何貴抽抽鼻子問道:“郎君可是動手了?”

    這位郎君少年來到汴梁,一半是質子,一半是減少府州軍內部的內耗。

    作爲折繼閔的兒子,折克行按理能繼承府州,可他太年少了,府州是邊關重地,不可能交給一個少年。於是折繼祖上位,折克行進京。

    折克行在京城的消息不斷傳回府州,他結識了沈安和趙仲鍼等人,幾次出手成果斐然,爲折家掙得了好大的體面。

    傳聞這位郎君下手狠辣,而且還好打架……

    可這是新年啊!

    誰在新年打架?

    “無事,剛殺了幾個人。”

    折克行打開大門,徑直去洗漱更衣。

    何貴也習慣了他的冷漠,自顧自的叫人去廚房生火做飯,又叫人餵馬。

    等折克行出來時,一大盆熱氣騰騰的湯餅就做好了。

    他得了一大碗,就蹲在邊上唏哩呼嚕的喫着。

    “若是有酒就好了。”

    這一路何貴被冷風吹得差點靈魂出竅,此刻恨不能泡進酒罈子裏去。

    西北苦寒,不會喝酒的極少,不喜歡喝酒的也不多。

    “柴房裏有,拿幾壇出來。”

    何貴馬上就眉開眼笑的道:“還不趕緊去!不過不許喝多,晚些咱們就進宮。”

    西北的勇士彪悍,藐視世俗的規矩。但這裏是京城,再桀驁不馴的性子也得收起來。

    “喝了無事。”

    折克行就說了這麼一句,等酒罈子被拎來後,他自己打開一罈,就着湯餅喝。

    何貴見他喝酒就像是喝水,不禁就微微搖頭。

    折克行的消息不斷傳回去,但他私人的事兒大夥兒卻不知道。

    在何貴看來,這等喝酒的模樣,分明就是酒鬼。

    老知州的兒子很厲害,結識沈安和當今皇子,爲折家立下了偌大的功勞。

    可酒鬼不行啊!

    歷史上無數例子證明了酒鬼只會誤事,折克行這樣的……得找機會勸勸纔行。

    他這一路勞累,此刻到了這裏只覺得渾身痠痛,於是就舉杯喝了一口。

    噗!

    酒水剛進嘴,一股辛辣就讓何貴噴了。

    酒水噴的滿地都是,他擡頭,愕然看着正在喝酒的折克行。

    折克行皺眉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喝了一口酒。

    “郎君!”

    何貴有些心慌,就不顧尊卑走過去,一把拎起折克行的那壇酒,俯身嗅了一下。

    同樣的辛辣味!

    “郎君,您這酒量……”

    哥,咱別喝了行不?

    何貴有些慌,折克行看了他一眼,然後灌了一口酒,“今年怎麼派了你這個膽小的來了?”

    膽小?

    得了這個評語的何貴生氣了。

    他當然不敢衝着折克行撒氣,但卻敢喝酒。

    喝吧,喝醉了明天再去送禮。

    按理這個禮該是折克行帶着去送,可何貴見他喝烈酒如同喝水,心中不禁發苦,就想了這麼一個苦肉計的計策來勸諫。

    晚一天送禮問題不大,可折克行卻該警醒了吧?

    他幾口喝了酒,打個酒嗝,被辣的直翻白眼。

    吃了幾口湯餅壓壓酒氣,他又開喝了。

    半斤高度酒下肚,何貴的眼珠子有些發直。

    “郎君……郎君喝了多少了?”

    手下只敢喝一杯去乏,聞言說道:“郎君喝半罈子了。”

    臥槽!

    何貴覺得自己的命真苦,竟然遇到了個酒鬼郎君。

    這酒鬼能統御府州城?能領軍作戰?

    不能!

    那麼折克行就算是廢掉了。

    何貴想到這裏,不禁眼中含淚,“老知州是好人啊!可惜……”

    可惜生個兒子卻是酒鬼。

    他的酒意漸漸涌上頭來,就聽到折克行說道:“三車送一車,剩下的給一車去沈家,一車分做兩半,一半給王家,一半給蘇家。”

    何貴酒意上涌,就應道:“好。”

    手下面面相覷,但卻不敢說話。

    稍後何貴喫完了湯餅,搖搖晃晃的起身,“走,給官家送禮去。”

    有軍士目露哀求之色看向折克行,示意這樣去怕是會出事。

    折克行用大拇指和中指扣住碗的中下部,用食指扣住碗的上沿,輕輕端起酒碗喝了一口,說道:“就這麼去。”

    他是折繼閔的兒子,若非是年輕,此刻

    的折家和府州就該是他統御,所以說的話極有分量。

    於是軍士們面面相覷,有人去套車,帶了一車禮物出門。

    得了精料喫的戰馬長嘶一聲,精神抖索的往皇城去了。

    何貴一路騎行而去,等到了皇城外時,正好種家送禮的車隊來了。

    見何貴竟然只帶來了一輛馬車,種家那邊不禁發出了一陣笑聲。

    爲首的管事走了過來,等何貴下馬後,他嗅到了一股子酒味,那笑容就更真誠了,“這是……只有一車的東西?”

    “是啊!”何貴看看他身後的三輛馬車,酒意全都消散了,只餘下了害怕。

    往年都是三輛馬車,今年卻只有一輛馬車,這是啥意思?

    給官家送禮竟然越來越少,而且一少就是六成多,折家這是看不起朕?

    官家會發怒吧?

    何貴的酒意全都化爲冷汗出來了。

    他此刻慌得一批!

    郎君,你害死某了!

    此事出了岔子,折繼祖自然不會怪罪折克行,只會把板子打在他何貴的身上。

    所以何貴心中怨恨折克行之餘,也有些痛恨自己的酒量。

    酒量小誤事,以後可不能再喝了。

    這一刻何貴在心中發誓,此生不再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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