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一樣的,一百塊冰。”
“哈哈哈哈!”
“小聲點!”
“嘿嘿嘿嘿……”
依舊是那家酒樓裏,權貴們笑的很是開懷。
可接下來的消息卻不大好。
“大王和沈安在金明池邊喫火鍋呢。”
操蛋啊!
這是不把官家的話放在眼裏?
有人怒道:“再彈劾!”
“彈個屁!”一個權貴說道:“官家許了一個月爲期,而且不限他們怎麼弄,只要無人幫忙就行。”
“那就再看看。”
就在第二天,幾輛大車進了金明池。
舍慧很不耐煩的道:“道兄呢?”
“沈縣公在裏面。”
軍士領着他過去,推開房門,一股子火鍋味道就傳了出來。
“舍慧,哈哈哈哈!來喝酒。”沈安和趙頊在裏面喫火鍋,喫的正是舒坦的時候。
舍慧說道:“貧道事情還多,道兄你出來一下,貧道給你說說這個東西。”
一個很長的杆子,一個圓形的輪鋸。兩個東西已經被卸下來了,連陳忠珩都在好奇的看着,不時抹一把鼻涕。
“失敗了兩次。”舍慧作爲冶煉大佬,如今失敗的次數越來越少了,這東西竟然失敗了兩次,可見不簡單。
“這個輪鋸做的倉促了些,不過弄冰卻是足夠了。”
“裝上!”
幾人配合,很簡單的把長杆子裝進了輪鋸的中間,然後一轉動,地面就多了深深的痕跡。
“拿去試試。”
沈安覺得這個懲罰就是給自己度假的機會,若非是妻子懷孕了,他甚至還準備在金明池鑿冰捕魚。
陳忠珩遲疑了一下,問道:“行不行啊?”
舍慧看着他,冷冰冰的道:“那你就自己鑿。”
“別啊!”陳忠珩脫去手套,揚揚有些紅腫的手指頭,無奈的道:“再弄幾日,怕是就要被凍僵了。”
“劃線劃線!”
沈安就像是個想玩冰的孩子,有些興奮。
用墨汁在冰面上劃下線條,然後沈安和趙頊推動着輪鋸過去。
“準備……”
一人握着一邊的杆子,然後開始推動。
尖銳的齒尖碾壓在墨汁劃出來的黑線上,輕鬆的就陷了進去,隨着輪鋸的滾動,切口出現了,而且很整齊。
等輪鋸過去後,陳忠珩衝了過去,跪在冰面上,伸手去探深度。
“再來一次,再來一次就透了!”
這幾日他每天鑿冰,對冰層的厚度瞭如指掌。
此刻他激動的想仰天長嘯。
要解脫了啊!
這事兒要感謝誰?
陳忠珩回身,衝着舍慧拱手,“多謝道長。”
舍慧隨口道:“是道兄提出來的,貧道只是做罷了。”
他衝着沈安說道:“道兄,貧道觀裏今日還有一爐鋼,這便回去了。”
這位的腦子裏全是冶煉,全是試驗,堪稱是科學狂人。
趙頊停住了腳步,雙臂交疊在槓子上,問道:“他整日沉迷在試驗之中,你覺得他活着有意思嗎?”
沈安斟酌了一下,“人活着是爲了什麼?前半生你可以肆無忌憚,後半生你就該悲觀等死……這是普通人的活法。對於舍慧他們來說,人活着就是追求,追求什麼?他追求試驗,追求這個世間的本源……他樂在其中,明白嗎?那些人在尋歡作樂的時候,舍慧卻在試驗,爲了找到那個更好的方法而孜孜不倦……”
“這樣有意思嗎?”
趙頊覺得這樣的日子太過枯燥了些。
沈安笑道:“人活着就是活着,等兩眼一閉時,你的一生就會浮現腦海……你這一生做了什麼?和人勾心鬥角,和人互相捅刀子;和狐朋狗友舉杯歡愉,在女人中間打滾……醉生夢死的生活目下看來還不錯,可你會厭倦。其實……越簡單的生活越好。”
“越簡單的越好?”
趙頊想起了王崇年。
這個因爲飯量太大被自家父親閹割了的傢伙沒有煩惱,他不恨自家父親,相反還很感激。
所以他愛笑,很是討打的那種笑,看着特別好欺負。
這麼一個人……看他喫飯真的是一種享受。
他喜歡把飯菜都弄到一個大盆裏,就蹲在那裏,筷子一扒拉,然後擡頭幸福的咀嚼着,彷彿這便是他的巔峯時刻。
趙頊心中一動,看向了沈安,“你是說……在自己的範圍內做好自己的事,這便是活着嗎?”
“沒錯!”沈安笑道:“然後善待你的親人,善待你的朋友,善待你在乎的人,你的一生就沒白過。至於推杯換盞……那等日子偶爾過過也就罷了,當做是調劑。”
趙頊點頭,覺得自己好像想到了些東西。
他是皇子,未來的太子及皇帝
。
每一步他都有自己的職責,但這些職責讓他有些煩惱,壓力很大。
盡力而爲,問心無愧!
趙頊心中一鬆,喊道:“趕緊,咱們看看上午能弄多少塊冰!”
輪鋸開始滾動……
“好!”
“透了透了。”
陳忠珩在邊上觀察,歡喜的和孩子似的。
一塊塊冰被切割開來,然後用鉤子勾住拉上來。
剩下的活兒是冰井務的人來幹,他們會把冰塊裝車,一批批的送進宮中去。
但此刻他們都沒心思搬運冰塊,而是聚攏在一起,看着沈安和趙頊在滾動輪鋸。
兩人一人一邊,輕鬆的推動着輪鋸。鋒利的鋸齒切割開冰面,兩次之後就完全切割透了。
而且輪鋸上有十餘個限位擋塊,這些擋塊能調整高度,根據冰塊的厚度調整完畢後,輪鋸切割到那個位置就被限位擋塊擋住了,而冰層也恰好被切透。
很輕鬆的切割,就像是玩似的。
“竟然能這樣嗎?”
“咱們要一下一下的鑿,可沈縣公和大王和玩似的。”
“這好像是出雲觀弄出來的東西。”
“那就是雜學!”
“對,就是雜學!”
“看,又是一塊!”
“咱們千辛萬苦才能鑿下一塊來,可這個卻這般輕鬆,真是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