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百姓,特別是農戶,在高賦稅的壓榨之下,他們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一旦有些風吹草動,天災人禍,他們馬上就會變成貧民。
沒飯喫,要全家餓死的貧民。
怎麼辦?
什麼不借錢,都特麼快餓死人了,管逑什麼高利貸,先借到錢把肚子填飽再說。
於是高利貸應運而生。
當初朝中不是沒想過禁絕高利貸,可貧民太多了呀!
一旦禁絕了高利貸,這些貧民遭遇困境時誰能去幫他們?
沒人會伸手,他們會成爲乞丐流民,路邊會時常看到凍餓而死的屍骸……
在此刻,唯有高利貸能幫助他們,哪怕是飲鴆止渴也好,但活下去比什麼都強。
高利貸的利率嚇人的高,月息五分只是尋常,還有更高的。
這是城下之盟,不借錢你全家餓死,你怎麼辦?
借吧!
高利貸的收益是如此的豐厚,引得有些閒錢的富人都把錢交給‘錢頭’,由錢頭去放貸。
那些權貴大多摻和了進來,但官方在看戲。
後來王安石看不過眼了,於是就出臺了個青苗法。
青苗法的利息相對高利貸低了不少,本以爲能解民之困,可讓富戶擔保等各種偏差,加上下面執行的人各種上下其手,最終青苗法禍害了不少地方。
沈安無數次想過怎麼破解這個局面,在場的君臣也無數次想過這個問題,可沒辦法啊!
但此刻沈安的建議就像是炸彈般的,一下就把他們炸醒了。
“錢莊誰來開?”韓絳在哆嗦,他覺得自己在見證一個問題被剝開的過程。
“當然是朝中。”沈安覺得這個問題沒有營養,“這個錢莊要吸納百姓的銅錢,還有放貸,若是隻此也就罷了,可這個錢莊會非常大……很大。”
“有多大?”
“到處都是。”
哎!存錢了!
沈安想起了後世銀行裏的場景……
“數清楚,三萬枚硬幣啊!”
“臥槽!那麼多硬幣,咱們得數到啥時候去?”
沈安後世看到銀行數過硬幣,一羣女營業員蹲在那裏數,看着生無可戀般的絕望。
而大宋主流貨幣是銅錢,想來遇到大額存單時,錢莊的人會發狂吧。
“朝中開錢莊?”
呂誨怒道:“朝中如何能開錢莊?那不是……”
“爲何不能開?”沈安反問道:“你可知道那些百姓舉家餓死之前借貸的利息有多少嗎?”
呂誨搖頭。
“你當然不知道。”沈安冷笑道:“你乃名相之後,從小養尊處優,哪裏知道百姓的艱難。那些百姓借貸的利息高達五分。你可知道在五分利之下,有誰能還得起嗎?”
“還不起!”
沈安憤怒的在咆哮着,衝着呂誨在咆哮。
“一旦借貸幾乎就是破家,幾無例外。百姓在受苦,你看到了嗎?你聽到了嗎?”
呂誨面色微冷。
“你聽不到,你聽到了依舊當做是誰在夢囈,因爲百姓於你這等人而言,就是豬狗!能提供錢糧的豬狗!”
沈安指着他說道:“可在某的眼中,你等纔是豬狗!不,豬狗不如的東西!”
在他們的‘努力’下,新政成功的撲街了。
最後他們在歡呼勝利。
可大宋卻在沉淪!
誰在乎大宋的沉淪?
王安石在乎。
那些一心只想着振興大宋的人在乎。
只有他們不在乎!
“放肆!”
呂誨怒了,剛想衝過來,卻被人抱住了。
“放開老夫,老夫今日定然要他生死兩難!”
他奮力掙扎着,鬚髮賁張,看着讓人害怕。
“呂知雜……”拉住他的人說道:“沈安可是殺了不少人的名將啊!”
大佬,人沈安上陣廝殺多次,殺敵的數量大抵能嚇尿你。
就憑你這樣的,上去不是給沈安送菜是什麼?
呂誨一下就清醒了。
是啊!
沈安甘願和那些賊配軍混在一起,如今的身手可是不得了。
老夫上去不是找虐嗎?
他想清楚了此事的結局,不禁脊背汗溼。
但人不能軟弱啊!
前面老夫都那麼強硬,現在要是軟弱了,會被大夥兒嘲笑。
於是他準備再做個姿態就收兵。
於是他喊道:“老夫今日和你拼了……”
然後他奮力掙扎。
就這麼一下啊!
可抱着他的那個官員手軟了。
但凡勸過架的人都知道,人一旦瘋狂掙扎起來有多難控制,體力差的幾下就撐不住了。
那官員就撐不住了,而且呂誨剛纔停了一下,他以爲是醒悟了。
你醒悟了就好啊!
可誰知道呂誨還要來一下,於是就悲劇了。
嗖的一下,呂誨就衝了過去。
他也傻眼了。
老夫怎麼就衝過來了?
他看到了沈安眼中的戲謔,那戲謔漸漸變成了猙獰。
這小子絕對敢當朝動手。
想起沈安曾經在朝堂上動手打人的豐功偉績,呂誨後悔了。
沈安舉手,準備給他來一下。
“好了!”
關鍵時刻,趙曙發話了。
而呂誨也及時來了個剎車,停在沈安身前兩步開外。
好險啊!
沈安衝着他獰笑了一下,那股子沙場煞氣一下就籠罩住了呂誨。
呂誨面色發白,顧不得什麼面子,快速後退。
直至退到後面,他才鬆了一口氣。
趙曙看了他一眼,然後問道:“錢莊的章程可有?”
包拯說道:“陛下,此事涉及機密……若是被人提前得知,會不會弄出些東西來?”
這等事兒不是不可能,而是非常有可能。
包拯看了呂誨等人一眼,那股子不信任溢於言表。
黨爭終於成型了啊!
沈安見了並未遺憾。
在他看來,要從既得利益者們的身上割肉,不鬥爭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