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可能會問:他都是帝王了,君臨天下了,爲啥還那麼執拗呢?
這個……
因爲精神病患者就是那麼執拗啊!
焦慮症、抑鬱症……強迫症,這些心理疾病加起來,鑄成了如今的大宋帝王趙曙。
得了這些病,平日裏看着和正常人一樣,可在他的內心深處,那種執拗和焦慮卻時常浮現,讓他倍感煎熬。
於是得了顯擺的機會,趙曙覺得心情愉悅之極,若是不去,就會覺得自己比較蠢。
這一去少說得半天,直至趙曙和祖宗們嘮嗑完畢,顯擺完畢,纔會打道回府。
陳忠珩對此心知肚明,就悄然對身邊的內侍說道:“去弄些喫的喝的……”
那內侍心領神會的道:“先前聽說今日會弄烤雞,小的這就去弄兩隻來。”
懂事啊!
陳忠珩慈祥的摸摸他的頭頂,“去吧。”
內侍飛奔而去,陳忠珩趕緊跟上了走下臺階的趙曙。
“陛下!”
趙曙回頭,包拯拱手道:“陛下,臣覺着……沈安此次立功不小啊!”
韓琦看了包拯一眼,覺得老包果然變狡猾了。
在這個時候提沈安的功勞,官家心情大好,說不得就會直接賞個大的。
可趙曙卻有些牙痛。
這沈安才二十來歲,小年輕一個,再封賞的話,以後怕是封無可封啊!
臣子一旦到了封無可封的地步,那就危險了。
到了那時,帝王哪怕再信任你,也只能把你閒置了,否則於公於私都沒好結果。
朕太難了!
他很糾結,糾結的模樣卻沒有得到宰輔們的同情。
這時候咱們建言是能解圍,可事後有了麻煩卻是咱們背鍋。
所以您自己決斷吧。
宰輔們縮了,可還有忠心耿耿的陳忠珩啊!
老陳眼珠子一轉,說道:“陛下……”
他伸手比劃個圓圓的模樣,還擠擠眼睛。
哎!
趙曙恨不能一巴掌把他打個生活不能自理。
你比劃那東西啥意思?
雞蛋?
還是果子……
咦!
趙曙心中一動,不禁就笑了。
“沈安家的芋頭……來人吶。”
“陛下吩咐。”
陳忠珩低眉順眼的,看着格外的老實。
忠僕啊!
趙曙讚許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沈安家的芋頭……”
包拯突然說道:“陛下,芋頭是小名,大名叫做沈績。”
“是了,沈績。”趙曙讚道:“那芋頭,不,那沈績朕聽聞頗爲聰慧,而且文章詩詞也不錯,是個不錯的苗子……”
韓琦的臉頰抽搐了一下,低聲問包拯,“芋頭的詩詞文章不錯?”
包拯乾咳一聲,“是啊!真是不錯。”
果然包拯已經開始不要臉了啊!
韓琦輕聲道:“四歲的孩子聰慧也就罷了,還詩詞文章,司馬光當年也不敢這般吹噓,只好弄了個砸缸的事兒。陛下今日這麼一誇,沈安那個不要臉的,以後說不得就會這麼自吹自擂……”
芋頭的詩詞當然不錯了,什麼‘爹爹喫飯,姑姑喫餅,好喫好喫……真好喫。’之類的詞包拯覺得挺有趣的。
那邊的趙曙說道:“就封爲儒林郎吧。”
說完他擺擺手就走了。
四歲的儒林郎,哪怕是權貴家的孩子也沒這份待遇,皇室的孩子也沒有……
說出去不知情的人定然要大喫一驚,然後問這位沈績小朋友是有何特長,竟然引得官家封賞了四歲的他。
可沈績小朋友除去搗蛋之外,真心沒啥特長。
不,有一個。
他爹沈安比較有特長。
“多謝陛下。”
包拯拱手,算是替沈安謝恩了。
曾公亮苦笑道:“四歲的儒林郎,正九品上,這還不是亂封賞的,而是軍功……以後沈安家的芋頭出個門,能羞死不少人啊!”
大夥兒一見面,你二十多歲,剛得個進士,可人芋頭都是儒林郎了,你還別不當回事,人這是軍功封的,你還比不了。
得,你還得先拱手行禮。
丟人不?
韓琦說道:“這樣也好,老夫在想,以後沈安一路立功,他家兩個兒子一路封賞,到時候成了什麼縣公郡公……那個算不算?”
歐陽修說道:“這是軍功封的,當然得算,多小都算。”
“那麼以後他家兩個兒子什麼正經事都能參與,兩個半大孩子……姑且到時候是半大孩子吧,兩個半大孩子和一羣鬚髮斑白的老漢站在一起,正兒八經的商議國事……你們覺着如何?”
衆人木然。
這個太操蛋了啊!
那畫面太美,老夫不願想。
“呵呵。”包拯很是坦然的道:“到時候老夫定然已經致仕了。”
“老夫到時候怕是還在。”歐陽修習慣性的說道:“此等年輕俊彥,老夫當避路,放他出一頭地也。”
……
剛回到家的陳福兒
喝了點酒,覺得自己大概沒啥事了。
管家來稟告道:“郎君,那前廳垮了,看着有些丟人呢,要不叫人來重新建造一個?”
一進家看到的就是前廳,可這個前廳已然變成了廢墟,看着膈應人啊!
陳福兒擡頭,眼中有恨色,“那是沈家人弄垮的,放着,等沈安回來,他若是上門找事,就讓他看看自家妹妹乾的好事!”
管家不禁讚道:“好事啊!那沈安的性子不好,若是看到那廢墟還要動手,那就是暴戾啊!”
陳福兒喝了一杯酒,說道:“只管放着。”
“是。”
管家喜滋滋的去了,陳福兒搖頭輕笑,“一看就是沒經歷過大事磋磨的,喜怒形於色,成不了大事。”
他又失笑道:“不過是個管家,他能成什麼大事?哈哈哈哈!”
話音未落,就見管家跑了進來,陳福兒皺眉道:“做事要穩重……”
“郎君,西北報捷了!”
陳福兒手中舉着酒杯,聞言他擡頭看着管家,見他面色煞白,就笑了笑,然後喝了杯中酒,“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