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展摸摸大腿,後怕的道:“是啊!當初某還以爲定然要纏綿病榻了,可那郎中只是一個方子就讓某的腿漸漸復原,如今跑跳如常,當真是恍若隔世……沈安來了。”
他的眼中露出了恨色。
若不是沈安,他怎麼會被馬車撞斷了腿?
這個大仇不報,他誓不爲人!
呂誨低聲道:“王安石升官,此人一家子都被請了來,可見在此事中也頗有貢獻……某低估了他。”
沈安過來了,笑着拱手,然後問呂誨:“呂知雜這是來找事的嗎?”
前院有些賓客,聞言不禁愕然。
呂誨彈劾王安石,這算是政敵,可政敵拉下臉來慶賀你升官,你就得笑臉相迎。
這是規則。
可沈安卻把規則丟在一邊,出言譏諷,這過分了吧?
呂誨面色微冷,“怎地,沈安你能做王家的主?”
沈安笑了笑,呂誨此次蟄伏在旁,在最後關頭上疏彈劾王安石,這便是要一招制敵,讓王安石滾回老家去,從此成爲一個平頭百姓。
這手段夠狠,可此刻的規則在此,王家卻不能爲難他。
難怪他這般得意啊!
衆人不禁要頭,覺得沈安這個找茬的方式有些浮躁了。
這時王雱來了,他淡淡的道:“他自然能做主。”
瞬間呂誨的臉都青了。
“家父說兩家乃通家之好,通家之好,自然能爲王家做主。”王雱再次肯定了沈安的話。
呂誨鐵青着臉,點頭道:“好好好,你家今日得意,某等着看你們能得意到幾時!”
他拂袖而去,劉展看着沈安,冷冷的道:“得意忘形!”
沈安上前一步,劉展情不自禁的退後一步。
沈安再向前,劉展又退了一步後,發現沈安退了回去,不禁大怒。
“哈哈哈哈!”
沈安大笑不止,旋即去了屋裏。
宴席之後,芋頭看着很精神,楊卓雪抱着睡着的毛豆一起出來,笑吟吟的。
“今日那劉展之妻說話不客氣,被老夫人刺了幾句,官人你沒看到,她的臉一會青,一會紅的,笑死人了。”
王家做出了這姿態是什麼意思?
這便是感激和表態。
沈安心知肚明,回到家後吩咐道:“年底多送些喫的去王家。”
他坐在書房裏,覺得自己就像是一隻蜘蛛,漸漸的把網絡伸向四方。
王安石出知開封府,新政這邊就多了一員大將。等他慢慢走向上面時,政事堂裏將會多多一個接班者。
必須要保證在政事堂裏支持新政的人佔據多數,否則一朝被反撲會很麻煩。
王安石此刻上位,正當其時啊!
沈安很是愜意的在家當蜘蛛,外間卻有人在說他的壞話,說他居心叵測,結黨營私。
那些人把王安石和宰輔們都拉在了一起,說他們結黨。
結黨是個禁忌的話題,可那些人就是要提此事,可見是想噁心人。
朝中對此沒做出反應。
王韶在汴梁廝混了一陣子,最近在整理自己在西北遊歷的見聞。
沈安拿過手稿看了半個時辰,再丟還給王韶時,裏面已經用筆圈出了十餘處錯誤。
“你只看到了表象,再琢磨。”
沈安就像是個地主般的,把王韶趕去閉門苦思,他自己也苦不堪言。
“哥哥,王定兒要在家裏舉辦詩會呢,邀請我去。”
果果興奮的臉蛋都紅了,沈安卻頭痛不已。
“你纔多大,參加什麼詩會……罷了罷了。”
見妹妹癟嘴,沈安覺得小女孩也得有自己的社交,就說道:“去吧去吧,讓趙五五跟着去。”
趙五五在宮中見識了許多手段,有他跟着沈安才放心。
“讓陳洛趕車。”
沈安準備安排聞小種做事。
可稍後陳洛苦着臉來了,“郎君,聞小種搶着帶着小娘子出門了,說是不放心小人。”
沈安對此也很無奈。
“郎君,官家召見。”
沈安一路進宮,見到趙曙時,他正在喝茶。
天氣乾燥了些,趙曙的臉上看着有些皮屑,沈安低下頭,心想要不要弄個什麼雪花膏之類的東西出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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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來的消息,交趾那邊兩人越境,廣南西路那邊纔將發現,交趾人就越境把那兩人抓了回去,就在邊境一點斬殺,說是向大宋賠罪,沈安……”
趙曙目光炯炯的道:“我剛聽到此事時,只覺着心情激盪。當年的交趾哪裏會賠罪,那趾高氣昂的模樣讓人恨之入骨。可如今他們卻低下了頭,彎下腰,讓朕不勝歡喜。”
趙曙激動了。
這便是中央之國的威儀啊!
而作爲帝王追求的不就是這個嗎?
大宋威加海內,帝王高坐在上面,各方使者匍匐在下面,高呼萬歲。
這才
是中央之國該有的氣象。
沈安心中也很爽。
交趾從大宋開始就成爲了中原的麻煩,宋代就不說了,交趾人在西南屠城,製造血案,堪稱是血債累累。等到了大明時,交趾依舊是個大麻煩,把大明拖進了那個漩渦之中,最後只能黯然退出。
交趾實際上就是牽制中原的一根攪屎棍,不解決了這根攪屎棍,大宋就沒法放心發展。
而現在交趾人竟然捕捉了越境的自己人,然後當場斬殺表明自己的態度,這讓來自於後世的沈安不禁爽透了。
但他來自於後世,知道這根攪屎棍的底細,所以很冷靜道:“官家,交趾這是暫時的低頭,以後一旦大宋虛弱,他們就會重新露出獠牙,衝上來撕咬大宋的血肉……”
“這是一條瘋狗?”趙曙點頭,他知道沈安對交趾頗爲了解,所以就收了歡喜的心。
“對,就是瘋狗。”沈安目光炯炯的道:“對付瘋狗,咱們必須要手持打狗棍,一旦它叫喚撕咬,就打斷它的腿,讓它再也不能爲禍大宋。”
趙曙點頭,讚道:“你很冷靜。先前宰輔們太樂觀了些,你卻知道居安思危。對於交趾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