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就是那一批去地方的御史,他們大多是冗官,不過御史臺經過精心挑選,選出來的都是敢做事的。”
趙曙一直在聽着,此刻突然打斷了楊繼年的話,問道:“就如吳徵這般嗎?”
吳徵彈劾馮耀祖的事兒趙曙早就知道了,就算是下面的不報上來,皇城司依舊有渠道獲取消息。
他在旁觀着。
他想看看那些重臣們對此事的態度。
不過沈安竟然沒啥動靜,讓趙曙有些失望。
那廝去了封丘縣那麼長的時間,竟然就在看書看地圖,有趣嗎?
不過皇城司說榆林巷每日多了不少人,都是想混進大軍,跟着出征的人。
這些人是想求沈安吧,於是沈安藉機逃出汴梁城,倒也不錯。
如今大宋越大的強盛了,以前出征人人避之不及,可如今卻成了刷功勞的香餑餑。
這是把朕當做是傻子了嗎?
沈安迴避的不錯!
於是沈安得了加分。
“官家,吳徵此事,臣以爲該拉一把。”
“拉一把?”
“對。”
趙曙饒有興趣的看着楊繼年,“你在御史臺多年,不肯進取,怎地突然就變了呢?”
拉吳徵一把,這便是激進。
萬年御史楊繼年會激進嗎?
趙曙認爲不會。
楊繼年說道:“官家,臣的女婿在那邊呢。”
大佬,沈安在那邊啊!您可別小瞧了他,免得到時候丟人。
這是提前給趙曙打預防針,不過看來是白費了。
“我知道了。”
趙曙就是看熱鬧的。
如果按照他的本意來說,當然希望官吏們都兢兢業業的幹活。可人就是那麼一回事,你不能指望人人都是能吏,那不現實。
稍後楊繼年告退。
他一路回去,才進御史臺,就看到了呂誨。
“呂知雜,吳徵呢?”
有人喊道。
吳徵的命運已經被註定了,就是被弄回來,然後大抵會趕到地方去任職。
這便是犯錯的結果。
但御史天然就該得罪人,所以大夥兒難免有些兔死狐悲的惆悵,都在等着呂誨的消息。
唐介也出來了,看着面色不大好看。
呂誨低着頭往裏走,壓根不回答。
咦!
這是什麼意思?
唐介也忍不住問道:“吳徵呢?”
你不是去拿人嗎?人呢?
他看看後面,就只有楊繼年,吳徵不見影子。
“莫不是呂知雜心中不忍,讓吳徵回家去歇息?”
操蛋的玩意兒!
誰都會不忍,就呂誨不能。
他是新政的鐵桿反對者,而吳徵他們就是新政的刀。他呂誨一心就想着把刀弄斷,哪裏會讓吳徵有喘息之機?
呂誨想直接進值房去,可這是唐介問話,他不能迴避。
“吳徵回來了。”
外面的門子喊了一聲。
呂誨急忙一低頭就進去了。
丟人啊!
“呂知雜這是怎麼了?”
“怕是病了吧。”
“某敢打賭,呂知雜這是不忍心。”
“他若是不忍心某就辭官。”
呃!
呂誨身形一頓,不禁回身看去。
蘇軾正在洋洋得意的說話,“吳徵他們都是新政的人呢,呂知雜恨不能弄死他們,哪裏會不忍心?”
好你個蘇軾啊!
呂誨恨不能一把掐死蘇大嘴,可吳徵已經進來了。
“見過中丞。”
吳徵行禮,看着依舊是器宇軒昂。
唐介心中嘆息,說道:“回來就好,先回家歇息吧,回頭有了去處自然會通知你。”
哪怕是覺得吳徵太大膽了些,衆人還是有些黯然。
吳徵擡頭,“中丞,下官帶來了一份奏疏。”
“辭官嗎?”唐介覺得辭官也不錯,否則下到地方去爲官,那些人會弄死他。
“是請罪奏疏。”
吳徵遞過奏疏,唐介接過,嘆道:“你倒是醒悟了,可惜卻晚了些。”
他接過奏疏,卻知道這份奏疏沒有機會被官家看到。
他隨手打開,第一眼就呆住了。
“馮耀祖?”
“是。”
吳徵身姿挺拔,“這是馮耀祖的請罪書。”
唐介仔細看下去,看着那些懺悔,心中大怒。
“還說沒貪腐,都送女人了!”
“處處都是喫喝玩樂......”
“處處都是爲人辦事。”
“無恥!”
御史臺裏靜悄悄的。
吳徵翻盤了。
就在大夥兒認爲他要倒黴的時候,他帶回了馮耀祖的請罪書。
呂誨鐵定是喫癟了,所以回來就灰溜溜的。
唐介擡頭,心中尷尬,但不掩憤怒,“馮耀祖是瀆職!”
他想起吳徵來尋自己時的無助,不禁內疚了,然後拍拍吳徵的肩膀,“辛苦你了。”
“下官不辛苦。”
唐介笑道:“馮耀祖這等人,若是要想逼他就範,證據就得做紮實了,你一人在封丘查探,怎麼不辛苦。”
這等證據是最難查探的,所
以衆人看着吳徵的目光中都帶着驚訝。
這人難道是神仙嗎?竟然一人就能查出足以一把按死馮耀祖的證據。
吳徵想起了沈安,“沈郡公正好在封丘。”
瞬間唐介就看向了楊繼年。
昨日楊繼年提及了沈安和封丘,這分明就是在暗示啊!
我女婿在封丘搞事,唐中丞,你要不再重新考慮一下?
可某卻忽略了。
唐介覺得自己此次算是失算了。
楊繼年微微低頭,心想老夫那女婿的尿性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那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傢伙,最喜歡把這個天下捅個大窟窿出來,然後把難題丟給朝中的君臣,自己拍拍屁股回家去弄個火鍋,一家子圍着喫的酣暢淋漓。
沈安出手了啊!
這一下直接拍死了馮耀祖,也拍了那些指責吳徵的人一巴掌。
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