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北宋大丈夫 >第1446章 好一個沈郡公
    天氣很冷,張五郎坐在屋子裏,裹着大衣烤火。

    現在炭火有毒煙的事兒已經變成了常識,大家都知道烤炭火要開點門縫,隔一陣子要敞開門窗換氣,免得被毒死在屋裏。

    他茫然看着房門,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他是密諜,在中京城立功之後就被調回了汴梁,然後還升了官,變成了小頭目。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多少人會豔羨,然後老老實實地走下去。

    可那日他聽到有人說沈安的壞話,不知怎地就衝了進去,然後出手拿人。

    後悔嗎?

    張五郎搖搖頭,大丈夫做事不需要後悔。

    只是以後怎麼辦?

    養好傷後,他再回到皇城司的日子也不會好過。

    一個被胡榭年打半死的小頭目,大夥兒會避之不迭。

    這等趨利避害的官場習慣在皇城司裏依舊存在。

    那他該怎麼辦?

    他還年輕,不想從此變成一個見人就堆笑,見上官就彎腰的老漢。

    那樣的日子他覺得生不如死。

    吱呀!

    房門被推開了,妻子洪氏一邊搓着發紅的手,一邊說道:“這天看着不會放晴了,官人,妾身回一趟家,去看看爹孃。”

    張五郎點頭,但眼中有些哀傷之色。

    他在家養傷,每日的花費不少,家裏的積蓄被耗費一空,竟然要靠妻子回孃家去拿錢糧來貼補,這讓他很是痛苦。

    洪氏重新整理了一下炭火,確保自己回來之前不會熄滅,出門時又小心翼翼的把門留了縫隙。

    “官人,妾身去了。”

    “好,路上小心。”

    張五郎雙拳緊握,一拳打在自己的胸口上。

    “咳咳咳……”

    他壓低了聲音在咳嗽着,可胸口的疼痛卻抵不過讓妻子受委屈的內疚和痛苦。

    男兒該養家,讓妻子回孃家去求援,那就是恥辱。

    “誰?”

    外面傳來了妻子的聲音,有些怯。

    在得知自己的官人是得罪了上官後,洪氏整日就擔心害怕,她擔心有一日皇城司的人會衝進來,然後冷冰冰的帶走她的官人。

    張五郎苦笑。

    “這是張五郎的家?”

    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張五郎的眼中有冷色,他掙扎着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你是……唐判官你怎麼在後面躲着?”

    “在下沈安。”

    “啊……”

    洪氏的尖叫帶着不敢相信。

    瞬間張五郎就扶着房門落淚了。

    妻子那是喜極而泣吧。

    他們一直處在擔心之中,就怕哪一日災禍降臨。

    今日西北大軍凱旋的消息他們也知道了,可大軍是大軍,和他有何關係?

    接着官家在宮中宴請西北之戰的有功之士,聽聞很是熱鬧。

    那些將領們應當在回家的路上,可沈安卻來了這裏。

    “郡公您快請進來。”

    洪氏的聲音很快活,擔憂什麼的情緒都消散了。

    “院子打理的不錯。”

    “妾身隨便弄弄的。”

    “嗯,張五郎娶了你,就是娶了個賢內助,宜家宜室啊!”

    沈安不過是比張五郎大幾歲罷了,可此刻從容說着這等長輩才能說出口的話,卻讓人覺得理所當然。

    洪氏被他這麼隨口幾句話,竟然整個人都放鬆了。

    房門推開,外面的光明照了進來,充斥着整個屋子。

    沈安站在門外,微笑看着張五郎,“可是張五郎?”

    張五郎的身體微顫,極力維持着平衡,拱手道:“小人見過郡公。”

    “多禮了,坐下。”

    洪氏過去扶着張五郎回去。

    沈安看看屋內的情況,洪氏又去搬了凳子過來,還說去弄茶水。

    “濃一些,在宮中喝酒多了,濃茶能醒酒,晚些回家孩子們纔不會嫌棄。”

    沈安大馬金刀的坐下,等洪氏一走,就隨意的問道:“胡榭年對你下手的動機是什麼?”

    張五郎恭謹的說道:“那些人裏應當有他的熟人。”

    “關係戶?徇私?”

    沈安很霸道的把張五郎爲自己拿人的事兒忘記了,那也是徇私啊!

    “郡公。”張五郎感激的道:“皇城司裏有八位勾當管事,把張都知去掉也還有七位,小人多謝了。”

    七位勾當管事,若是聯手起來,張八年也不能動彈。

    張五郎很感激沈安來這麼一趟,如此胡榭年必然會投鼠忌器,後續會放過他。

    如此就好。

    可他卻不瞭解沈安。

    “你爲某拿人。”沈安看着他,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就是朋友,朋友被人冤枉……你去問問,不管是國舅還是誰,但凡沈某的朋友被人欺負,沈某可曾袖手?”

    “郡公。”張五郎沒想到沈安真的要出手,“您……那些人聯手,連張都知都沒辦法啊!”

    張八年在皇城司的地位根深蒂固,可此次張五郎事件他依舊無可奈何。

    “張八年是個蠢貨!”

    沈安淡淡的道:“許多時候人不要顧忌太多,顧忌的越多,對手就會越發的肆無忌憚,出手就是了。”

    “這天下就你沈安聰明?”

    隨着這個聲音,張八年從外面進來了。

    “張都知這是有耳報神啊!”沈安坐着不動,嘲諷的道:“沈某纔將到這裏,你馬上就跟來了。”

    張五郎手忙腳亂的想起來,張八年沉聲道:“坐你的。”

    洪氏端着茶,看着張八年和沈安一人站着,一人坐着,劍拔弩張,不禁就呆了。

    “喝茶!”

    沈安指指她,洪氏進來,張八年負手站着,說道:“皇城司有多位勾當管事,就是互相牽制,你可知道這裏面的意思?”

    “不就是個養密諜的地方嗎。”沈安隨意的道:“歷代官家怕這怕那的,擔心人太少會專權,可弄七八個,十來個勾當管事有意思嗎?除去耗費錢糧之外,有何用?”

    不過這個手段比之大明好一些。大明的什麼錦衣衛、東廠西廠,經常出現一人權勢滔天的局面。

    而相比之下,大宋的皇城司就顯得格外的沉寂。

    張八年冷笑道:“沒有制衡,某一人掌控皇城司,遲早會死無葬身之地。”

    這人倒是聰明,知道專權就會變成獵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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