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琦坐在那裏,眉頭皺成了一條線。
“是。”
來人說道:“那王定兒說帝王看似尊崇,可卻被臣子掌控。相公……”
臥槽!
這是顆大爆竹啊!
一下炸的人暈頭轉向的。
韓琦龐大的身軀在椅子上動了動,“事情的始末!”
來人說道:“天章閣侍講馮章準備進諫官家,說是官家言行有瑕,又準備進諫二大王進邙山書院之事,天章閣直學士王朔勸阻不能,被氣吐血。隨後今日馮章等人去王家探望,王定兒就說出了那番話。”
“哎!”
曾公亮嘆道:“這是逼迫過甚了,王朔老夫記得,老臣子,極爲穩妥的一個人。”
韓琦目光冰冷,“侍講能經常面見官家,那馮章這等心思是想做什麼?譁衆取寵?是了,如此他方能名滿天下,爲衆人誇讚,其心可誅。”
其他幾個宰輔都點頭。
包拯冷冷的道:“侍講侍講,就是講學問,將歷代得失。他們未曾柄國,哪裏知道朝堂之上的艱難。自己信口開河也就罷了,竟然想借着侍講的身份在官家的面前大放厥詞,老夫以爲……不可姑息!”
“善!”
歐陽修用一個字表達了自己的態度。
只是想起昨晚請自己喝酒的那幾個老傢伙,他不禁苦笑起來。
他們想讓他幫忙敲個邊鼓,爲的就是王朔這事,目的卻不簡單,是想拿掉王朔,然後他們自然會把自己的人推出來。
歐陽修一貫與人爲善,可這等事卻不敢輕易答應。
幸好沒答應啊!
“來人!”
宰輔們統一了意見,韓琦殺氣騰騰的吩咐道:“傳話出去,就說是老夫說的,天章閣侍講馮章癲狂了!”
癲狂了,換做是後世就是當朝大佬罵道:“那個撒比是個神經病,你們趕緊上,彈劾他!”
宮中的趙曙接到了消息,輕哼一聲,“那馮章就是想譁衆取寵,以爲朕不會收拾他,可朕有的法子讓他後悔終生!”
陳忠珩吸吸鼻子,覺着那馮章就是個傻子,不知道這位官家堪稱是小心眼,得罪了他還想平安無事?你喝多了吧?
“韓琦等人這般迫不及待……倒是有趣。”趙曙淡淡的道:“本朝帝王威權不彰,先帝更是和羣臣來回拉鋸,及至朕時,倒是拉回來了一些,韓琦等人既擔心朕會持續把威權奪回來,到時候君臣翻臉,又擔心有人逼迫過甚,就像是先帝在時的那般逼迫帝王,兩難之下,那馮章不用朕出手,自然會倒黴。”
“官家,王朔去了榆林巷。”
“王朔是老了些,不過此次若非是他做戲,那些侍講不知天高地厚,把朕惹惱了,回頭全數趕出去,至於天章閣直學士……有人在盯着王朔吧。他去了榆林巷,就說明沈安攪和進去了,去問問。”
趙曙拍着扶手,淡淡的道:“沈安爲何幫了王朔?都問清楚。”
稍後有消息來了,“官家,那王朔的孫女王定兒和沈安的妹妹交好。”
趙曙本是冷冷的,聽到這話後不禁就笑了,“果果倒是會給他哥哥找事做,沈安說了什麼?”
“沈安就說了六個字,窺探帝王威福。”
趙曙點頭,“朕坐在這裏,無數人在看着,有人忠心耿耿,有人在覬覦皇權,覬覦威權,可所有人都當做沒這回事,如今被沈安公開這麼一說,朕倒是要看看,誰會站在馮章的那一邊!”
“來人。”趙曙微笑道:“朕聞沈安之妹沈果果甚爲知書達理,賞賜如意一對。”
他起身走到外面,眯眼道:“春光明媚,甚好!”
……
王朔和沈安相談甚歡,最後竟然還留下來喫飯。
“果果老夫見過,極爲可愛。”
閨蜜的祖父來了,果果也得行禮。
回到後面後,她嘀咕道:“定兒的祖父好客氣啊!和以前不同呢。”
她不知道沈安一句話就挽救了王家,趙五五卻知道些,“小娘子,郎君幫了他家呢!”
“這樣啊!”
果果低頭,然後笑了起來,“我和定兒交好,應該的。”
好一個懂事的小娘子啊!
趙五五在宮中見多了各色人等,心想換了別人,定然會沾沾自喜,得意洋洋,日後和王定兒相處時就會不知不覺的流露出優越感來,這份情義就會被蒙上一層利益,漸漸變質。
可果果卻很大氣的說是應該的。
這份胸襟真的不凡。
可惜大王的年齡對不上啊!
趙五五覺得趙頊和果果是好姻緣,但趙頊大了許多,還會影響沈安的仕途。
可惜了。
“小娘子!”
陳大娘歡喜的來了,“小娘子,快去前面,官家有賞賜呢!”
“賞賜?”
果果一聽有東西就歡喜,跟着去了前面。
來送賞賜的乃是個陌生的內侍,他乾咳了一聲,很是威嚴。
“咳咳!”邊上站着的是沈安,他乾咳了兩聲。
內侍馬上就堆起了笑臉,說道:“某這是傷風了,傷風了。”
這幾日春
光明媚,難得的好天氣。
他笑眯眯的道:“官家說了,貴府小娘子知書達理,賞賜玉如意一對。”
玉如意?
沈安笑吟吟的道:“果果還不快快謝恩?”
稍後玉如意交接了,莊老實給了內侍好處,等他前腳一走,就歡喜的道:“郎君,知書達理呢!有了這話,以後那些人還不得擠破了大門,都爭相想娶了小娘子呢!”
官家親口說的,沈家的沈果果知書達理,你家若是娶了她去,少不得以後也跟着被官家高看一眼。
婚姻婚姻,此時的婚姻更多的是和利益糾纏在一起。
沈安淡淡的道:“某的妹妹,不愁這個。”
果果的年齡談這個還早,但已經有人在盯着了。
沈安覺得有必要告訴大家他的態度。
“某的妹妹若是要嫁人,那人不求多英俊,不求家裏多少錢財。英俊只是一時,至於錢財,沈家不缺這個,別人家也比不過。某要的是人品!”
這話傳到了楊卓雪那裏,她笑道:“官人寵愛果果,等到她出嫁時,怕是汴梁人要記得一輩子。”
趙五五不禁想象了一下那個盛況,不禁悠然神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