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爲征服者,大宋軍隊纔將入城一日,城中的交趾人就出現了反抗的苗頭。
“郡公,剛纔又發生了一起。”
種諤的神色冷峻,“那個交趾人從圍牆上跳下來,用刀子割斷了那個兄弟的喉管……”
——一個黑瘦矮小的交趾人趴在牆頭,藉着夜色隱蔽。一名大宋軍士走過下面,那交趾人悄然躍下,隨後一刀割喉。
“此事很麻煩。”一個官員很頭痛的道:“有人建議動手,直接血洗了可疑的地方,可那並沒有用處。那些賊人早就跑光了,殺的卻是那些無辜的百姓。”
“動手也不能動,那你說要如何做?”
武人在此刻和文官對上了。
兩邊開始爭執,沈安在旁聽。
他從起牀到現在還沒喫過飯啊!
記得下午有人送來了一大車蝦,那蝦大,而且肥嫩。
這種蝦別玩什麼廚藝,直接清水煮熟即可,最多加點薑片就是美味。
沈安有些流口水了,就乾咳一聲,等兩邊安靜下來後,就說道:“此事某已經有了決斷。”
兩邊束手而立,等待沈安的決斷。
你是支持文官的意見,還是支持武人的看法?
文官覺着該懷柔,一步步的磨,把交趾人磨的沒了反抗的心思,覺着自己就是大宋人。
而武人的想法很簡單粗暴,就是想用殺戮來震懾那些傢伙。
“懷柔很麻煩。”沈安淡淡的道:“這裏是交趾,不是中原,一味懷柔,估摸着沒把人磨得心向大宋,倒是把他們磨的以爲大宋很軟弱,最後依舊會動盪不休。”
交趾這邊用這招沒用!
文官們心中不滿,卻只能憋着。
沈安看着武人們,皺眉道:“別動輒喊打喊殺,要用腦子!”
他指指自己的腦子,沒好氣的道:“武人也得有謀略,也得知道些手段,一味強硬有屁用!”
這個不是戰陣,戰陣之上,強硬些不會錯。
“這裏是升龍城,一旦咱們來個血洗,南邊的交趾還怎麼打?那些交趾人會發狂的襲擊咱們,沒人願意投降,到了那時,交趾將會變成一個泥潭,把大宋陷在裏面。”
大明時期的交趾就是這樣。
大明時期交趾頻繁叛亂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點就是官吏和內侍貪婪,橫徵暴斂,逼得交趾人造反。
沈安知道這些,自然胸有成竹。
他說道:“找李柏來。”
稍後李柏來了,一臉的諂媚。
沈安問道:“可願爲大宋效力?”
這是封官的承諾。
在升龍城陷落,李日尊父子被擒獲後,李柏就在擔心沈安會遺忘自己。
所謂新人娶進房,媒人丟過牆,這等事兒纔是常態啊!
他一直在擔憂,甚至憂心忡忡。覺着自己若是被沈安拋棄,無需他出手,那些交趾人就會在暗中幹掉他。
誰都不想死,所以喜出望外的李柏下意識的就跪了,“多謝郡公。小人定然爲了大宋拋頭顱……”
“咳咳!”沈安不想聽到什麼灑熱血之類的話,他乾咳止住了李柏的話,然後說道:“某有事交給你去做。”
“郡公請說。”有事做就是有利用價值,當啥事都不安排給你時,你自己就會心慌意亂,所以李柏很歡喜。
不就是召集些交奸嗎?
李柏拍着胸口說道:“郡公請放心,小人知道哪些人是義士,那些豪紳,那些權貴……只要放出來,讓他們做什麼就做什麼。”
有人不解的問道:“爲何是他們,而不是百姓。”
李柏看了那個文官一眼,說道:“百姓……他們不會主動反叛……”
呃!
那文官滿頭黑線的道:“那權貴和豪紳們反而會主動投靠大宋?”
“是啊!”李柏真想用看白癡的眼神看着這人,“只要給那些人錢和權,他們什麼都能做。”
一個武將脫口而出道:“那不是和青樓的女妓一樣嗎?”
咳咳咳!
室內有人在大聲乾咳。
沈安含笑看着這一幕,覺着給他們受些教育是好事,“你多找些人,讓他們去傳話……”
沈安拿出了一本冊子,李柏再次跪下,顫聲道:“郡公饒命……”
沈安詫異的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李柏哽咽道:“小人不能再寫那等書了,否則……否則會遺臭萬年。”
上次他被沈安逼着寫了李自然的那個啥小說,從此就變成了交奸。
沈安不禁滿頭黑線,板着臉道:“這本冊子是某辛苦編寫了數年纔出來的,好生記住了,抄寫分發下去,讓那些義士去到處宣揚,記住了,到處宣揚。”
竟然不是讓某去編寫某個人的黑材料嗎?
李柏大喜,接過冊子仔細看着。
……
被佔領的升龍城裏多了肅殺,百姓開始被允許走出家門,去採買必需品。
<
br />
菜場裏,許多人在竊竊私語,說着大宋對交趾的佔領,說着陛下父子被拿下,準備送去汴梁的事兒。
哎!
國家沒了,以後咋辦?
“……那李氏來自於大宋泉州,當年跟着來交趾做生意,後來就做了黎朝的大臣……”
竟然還有這等事?
衆人不禁圍攏了過去。
扯八卦的是個婦人,能看到殘留的貴氣,她輕蔑的道:“這樣的叛逆,先是叛了大宋,又叛了黎朝,而且我告訴你們,李日尊……”
婦人的面色有些羞紅,依舊說出了背誦過的話,“那李日尊和……”
“亂作一團,醜不堪言啊!”
“嘖嘖!”
“竟然是這樣?”
“還有許多醜事呢。”婦人說的面色潮紅,不自覺的夾夾雙腿,“你等可願意聽?”
“願意願意!”
緋聞恆久遠,八卦永流傳。
對八卦的熱愛是人類的基因,衆人漸漸聽的入迷,男人們甚至有流口水的。
婦人說的口吐白沫這才罷休,她揮揮手,和不捨的菜販子以及買菜的百姓作別。
出了菜場之後,有人在等她。
“如何?”
婦人擦去嘴角的白沫,說道:“都喜歡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