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北宋大丈夫 >第1827章 一唱一和的君臣
    皇城前的鬥毆很短暫,但影響卻很深遠。

    司馬光被堵住了。

    文彥博被堵住了。

    一雙雙飽含憤怒的眼睛看着他們,若是沒個結果,舊黨怕是要分崩離析了。

    司馬光點頭,“明日。”

    文彥博點頭,“明日。”

    這不是重大事件,所以此刻誰也不能去求見。

    有人喊道:“去敲登聞鼓!”

    是啊!

    官家不見人,那咱們就去敲登聞鼓。

    一夥人跑去了登聞鼓院,不顧阻攔,奮力的敲打着大鼓。

    鼓聲迴盪在皇城周圍,宮中很快就來人了。

    那張骷髏臉在登聞鼓院裏閃現,隨即冷冰冰的道:“蠢貨!”

    張八年走了,正在敲鼓的人也傻眼了。

    “他竟然不管?”

    “敲擊登聞鼓,官家必須要回應啊!”

    一羣人懵逼。

    “再敲!”

    一夜之後,一羣換着敲鼓的傢伙雙臂腫脹,就這麼耷拉着走了出來。

    登聞鼓院的小吏在洗漱,邊上有一碗湯餅,見他們要走,就熱情的道:“不敲了?這鼓破舊不堪,院裏正說要更換,可上面說不壞就不能換,諸位,再敲一會兒吧,說不定就敲壞了。”

    衆人面面相覷,這才知道爲何登聞鼓院沒人管自己。

    合着他們就希望把登聞鼓給敲破了啊!

    咱們竟然成了苦力?

    哎!

    一羣人氣得想吐血。

    “文相來了。”

    文彥博來了,稍後司馬光也來了。

    求見官家的程序並不複雜,但並不是誰都有這個資格,否則早就亂套了。

    “文相!”

    “司馬諫院!”

    無數人在給他們鼓勁。

    沈安喫着炊餅緩緩而來,文彥博和司馬光正在接受衆人的矚目,他走到了二人的前方,故意多停留了一會兒,那些人的歡呼鼓勁就像是衝着他來的。

    這人真是無恥啊!

    稍後進宮,一路進了垂拱殿,趙曙看着神采奕奕。

    “昨日外面有人敲鼓,朕聽着竟然覺着頗爲催人入眠,正想和諸卿商議一番,此後可否讓人在登聞鼓院敲鼓?每日子時前開始,伴朕入眠。”

    這是譏諷啊!

    關鍵還有蔑視。

    昨日那些棒槌在登聞鼓院敲打了大半天,讓朕睡了個好覺,其它用處半點也無。

    “陛下,雜學如何能進朝堂?”

    司馬光正色道:“我輩自束髮受教以來,讀先賢書,悟世間理,何曾聽聞雜學?”

    這同樣是蔑視!

    儒學流傳千年,雜學算個屁!

    司馬光沉寂了許久,一冒泡就是人身攻擊,可見是怒不可遏了。

    從前漢獨尊儒術以來,這塊土地上雖然也不時冒出些旁的學說,但在儒學這個龐然大物的打擊之下很快就銷聲匿跡了。

    所以此刻儒學就和人要喫喝拉撒一樣的成爲了顯學,學習儒學是一件天經地義的事兒,不學纔是怪胎。

    在這等氛圍之下,司馬光的批駁格外的有力。

    韓琦準備說話。

    在這等時候,他作爲首相,自然責無旁貸。

    這也是韓胖子讓人信服的一點,遇到事兒不推諉,不迴避,幹就一個字,閃開,讓老夫來!

    按照往常的慣例,沈安會在邊上伺機發動攻擊,也就是說,韓琦是主攻,他是偏師。

    可就在韓琦走出來的一瞬,沈安已經出班了。

    這小子吃錯藥了?

    韓琦收了腳步,覺得今日的沈安有些不同。他仔細看了看,發現了不同的地方,原來今日的沈安額前的頭髮被燒焦了一片。

    沈安捋了一下被燒焦的頭髮,頭髮馬上反彈。

    昨夜他看書太晚,臨睡時有些過於疲憊,結果不小心就把頭髮給點燃了。

    楊卓雪當時的反應很快,拿着一塊溼毛巾就衝了上來,一下就撲滅了這場小型火災。

    媳婦真是不錯啊!

    沈安自動忽略了那塊毛巾的用途,此刻精神抖擻的道:“司馬諫院說到世間理,敢問何爲世間理?”

    呃!

    這個有些大而化之,按照儒學的看法,這事兒有些形而上。

    “世間理……”

    司馬光滔滔不絕的雄辯了一刻鐘,說的口沫橫飛,直把自己平生所學都說了出來,堪稱是酣暢淋漓啊!

    文彥博在看着沈安,想看看他怎麼應對。

    “那個……司馬諫院,你說的這些都是虛幻不見蹤跡的東西,對吧?”

    司馬光愕然,然後漲紅着臉道:“這些都是至理!”

    沈安從容的道:“強盛大宋需要什麼?這等至理可能打造兵器?可能讓將士們更加雄壯?可能讓農戶增產?可能讓工匠打造出更多更好的東西?可能讓外夷賓服?可能讓大宋持續發展……司馬諫院,您說個數,您說的至理能做成以上的哪一個?”

    司馬光在原先的歷史上去了洛陽,眼不見心不煩,就等王安石倒臺。隨後他上臺,你要問這位老先生可有強盛大宋的腹案嗎?毛都沒有半根,有的只是泄憤,把新法盡數廢棄的發泄,割讓土地給西賊的怯弱無能!

    可此刻說什麼世間至理,他能滔滔不絕的跟你說一整天,還不帶重複的。但你要問如何強盛大宋,他就是一番大而化之的方案。

    要減少冗官,要減輕百姓的賦稅,宮中和朝中要節儉度日……

    這些建議當然有用,但建設性的意見依舊看不到。

    後來他針對性的批駁新法,許多見解頗爲獨到,但建設性的依舊看不到。

    這種風格一直延續到了他從洛陽迴歸京城,然後就是報復。

    此刻沈安一連串的問題問出來,司馬光沉聲道:“大宋當去除冗官,百姓的日子太苦,要減輕他們的賦稅,宮中和朝中要節儉……”

    沈安聽不下去了,“這些不是新政一直在做的嗎?”

    呃!

    司馬光突然覺得自己有些無所適從。

    是啊!

    他說的這些,新政都在做,而且做的比他期望的更好。

    “雜學!”

    文彥博淡淡的一句話,就把事兒轉回來了。

    他看了司馬光一眼,覺得這位不是辯論的好手,可惜了。

    司馬光這才發現被沈安帶偏了,從雜學的問題轉到了新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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