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裏還有許多加班的員工,都被這響亮的一巴掌吸引了注意。
紀敏芙心疼的將兒子護在身後,“你怪他能頂什麼用!還不趕緊去週轉資金。”
面對段氏的忽然撤資和市場壟斷,陸家原本在娛樂圈享有的榮光地位竟然在短短兩個小時內下滑。
資金被圈在了國外,此時的陸氏處境竟然岌岌可危。
面對父親的震怒,陸適宗沒有發火,他一向穩重,況且這次確實是因爲自己的濫用職權牽連了公司。
“爸,能不能進去談?”
陸適宗偏了偏頭,示意在這裏說話可能會影響員工情緒。
“你還知道丟臉,”陸臻峵恨鐵不成鋼,甩了手朝辦公室走去。
紀敏芙摸了摸兒子泛紅的側臉,“沒事吧?你也真是的,這種事情怎麼不跟爸媽先商量下,現在唐氏的處境好不到哪兒去,你忍痛,和語然斷了吧。”
“媽,”陸適宗的個負責任的男人,“她還在警察局等我。”
紀敏芙語重心長,“你現在自己的處境都好不到哪兒去了,還有那個閒心管她?這件事,追根溯源也是她的問題!媽媽要是知道她還和那個段家混小子牽扯不清,媽纔不會讓你犯傻。”
陸適宗拍了拍母親的肩頭,“沒事,媽,現在還不是絕境。”
想陸氏幾十年的資本,怎麼可能因爲段慕衍那小子一手徹底倒臺,眼前的困境只是困境,他陸適宗遲早會爬出來。
回到辦公室,陸臻峵臉的怒氣消了幾分。
陸適宗倒了杯熱茶遞到他手邊,繼而默默自錢夾抽出一張卡,“這是我個人賬戶的最後一筆資金,明天有個競標,咱們雖然在娛樂圈的版圖受到了重創,但這些年公司也已經在線下發展了不少副業,咱們家的樓盤雖然不多,但口碑也還不錯,是我原創的品牌公寓,咱們盤下明天那塊小區之後,我會直接放價,到時候資金週轉過來,公司能緩口氣了。”
面對兒子自信滿滿的計劃,陸臻峵有些猶疑,“如果段家那小子也出手呢?”
“那派人攔着他。”
陸適宗一向從容不迫的眼底涌動過風雨,他陸家一向與段家沒有爭執,可現在卻因爲唐語然成了對立面。
雖然不知道是好還是壞,但是想到那個女人趴在段慕衍懷裏低聲哭泣的模樣,陸適宗心裏竟然出的有些不高興。
夜半,市三醫院外堵得水泄不通,已經有記者在外頭撐起了帳篷準備長久作戰。
巡邏的小警察正了正頭頂的帽子,端着熱咖啡給頂頭司送了過去,“老大,咖啡。”
那警察臉有個疤,看起來模樣兇巴巴的。
接過小警察的咖啡喝了一口,看着一片混亂的現場,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今晚的夜色格外的黑,小警察坐在警車車頭,嘆了口氣,正想開口,忽然手機響了。
“喂?是是是,我今晚加班,你別生氣了晚回去給你買關東煮好不好...”
對面的聲音有些吵鬧,連一旁的老大聽了都連連皺眉。
小警察開始低聲的哄,“這一次我一定說話算話。”
嘆着氣將手機掛了,小警察無奈的擡頭問老大,“咱們什麼時候才能下班,老大,我都快被我女朋友罵死了。”
老大抱着紙質的咖啡杯長長的吁氣,有白色的熱氣順着夜空升騰,“你還是做好通宵的準備吧。”
眼前,是混亂一片的人羣。
外賣小哥的車輛從十點鐘之後開始一輛接着一輛的來了,有記者被叫道名字,報了電話號碼之後喜滋滋的走過來認領了自己的外賣。
小警察疑惑的問,“行兇的人都帶走了,他們還在守什麼?”
那老大伸手拍歪了他頭的帽子,“真正的正主還在裏頭,他們感興趣的,如果只是這件行兇案好了。”
七樓之,安安靜靜的走廊裏傳來一陣腳步聲。
顧盼捏着手的熱毛巾進了病房,牀,是已經被處理過傷口的段慕衍。
他皺着眉,“那些人還在外面?”
“恩,”顧盼用溼毛巾幫他擦拭鬢角,“我估計今天都不會走了,你先睡一覺吧。”
此時的段慕衍臉色蒼白,明明只是被人劃了一刀,肩頭卻血流不止,護士進來換過好幾次繃帶,但往往都是不到一個小時,繃帶再次被血濡溼了。
無可奈何之後,段慕衍不得不一邊輸血一邊止血。
半晌,顧盼的手機響了起來。
段慕衍無力的扭頭,“打給你的,你接是了。”
通常和老爺子交流都是因爲段慕衍,這次忽然被他直接打了電話,顧盼有些慌張。
“喂?爺爺。”顧盼盡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鎮定。
段邢偉的聲音有些陰森森的,“慕衍受傷了?”
新聞早在事情發生之後的半小時之內播出去了,老爺子想必是現在纔看電視。
“恩,”顧盼點點頭,“現在記者還堵在下面,我們今天可能回不去了。”
“豈有此理!”
顧盼聽到那頭有拍桌子的聲音,她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
值得開心的是爺倆現在總算學會了相互擔心,令人無奈的是老爺子和段慕衍一個臭脾氣,情急之下還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盼盼你安心照顧慕衍,我現在找人去清場。”
段老爺子叱吒江城多年,聽說年輕的時候生意做得大,先發展了黑道,後來陸續和白道搭建了關係,現在的老爺子已經退隱江湖,但名聲還是在外的。
顧盼腦子不由得一陣發麻,“爺爺,您先別激動,清場倒是不用,他們只是守在底下我們回不去,但是慕衍的傷勢已經控制住了。”
“控制住了?”老爺子的聲音裏有些驚,“他天生血小板缺失,如果血流不止可是會出大事的,現在那些記者困着你們,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什麼!”顧盼大驚失色,原以爲只是普通的控制不住傷口,沒想到竟然還有這麼一層隱情。
她開始慌亂起來,低頭問段慕衍,“怎麼辦...”
“你把手機給我,”段慕衍的薄脣白到發紫,虛弱得像個紙片人。
一向強勢的他,竟然一夕變得如此虛弱,顧盼心裏微疼,連忙將手機遞。
“爺爺,不用您擔心,”段慕衍的語氣軟了很多,“醫生說了,今晚先輸血,如果還止不住,再動手術...”
段邢偉無聲的嘆息,滄桑的聲音聽不太真切,“你好好照顧自己。”
段慕衍憔悴的笑了笑,蒼白的俊臉竟然有一絲享受,“好。”
“都這樣了,你還笑得出來,”顧盼握着手乾着急,“這些人到底得堵到什麼時候,醫院的血庫也不充足,如果今晚一整夜你都是這樣症狀,咱們得另想辦法了。”
現在外界對被刺的人情況十分感興趣,也是說,爲了新聞,那些記者算是豁出去也想要搶到頭條。
醫院已經封鎖進出口,但也只能阻止他們進來,醫院內部的進出都有了限制。
但有政策下有對策,當院長以爲一切妥當的時候,他發現這些記者不光在醫院門口守了起來,連地下停車場都搭滿了帳篷。
段慕衍摸了摸她疲憊的小臉,“其實我覺得,現在咱們的狀態也還挺好的。”
知道他在說什麼,二人平時除了下班膩在一起,這種時間確實難能可貴,但是想到他爲自己生生捱了一刀,顧盼心裏生疼。
握着他的手,她將頭伏在牀邊,“你沒事,纔是最好的。”
通往七樓的安全通道和電梯已經下令封鎖了,除了醫生和護士,暫時不會有人能夠進來。
顧盼安了心,拍拍段慕衍疲憊的臉,“睡吧。”
陸氏一向按時下班,但今天除了普通員工,新媒體的所有高層都加班至凌晨,陸適宗帶頭熬夜,一向跟着他征戰多年的夥伴也沒有落下。
但縱使是這樣,公司還是有了人才流失的隱患。
助理將幾張辭呈遞到陸適宗的辦公桌前,“行政部、策劃部、還有運營那邊,已經陸續有人提出辭職,這是辭職信。”
陸適宗臉色變了變,“具體多少人?”
助理嘆了一口氣,抱着手裏的紙質辭職信數了數,“三十二個人,除了兩個還在猶豫,有希望能被勸回來的人,還有三十個人。”
陸適宗坐在電腦屏幕後,鏡框的光隨着頁面的反射忽明忽滅,“那讓他們走。”
“宗哥,現在已經有不少人在傳,公司快倒閉了...”小助理撓了撓頭,有些欲言又止。
無風不起浪,更何況這些流言還是從公司高層傳出來,可信度極高,不然也不會有這麼大批次的人提出辭職。
陸適宗眼皮一擡,“明天讓人事那邊去參加招聘會吧,要求放到本科以下,政策提高一些,現在是公司的瓶頸期,你們都要守住。”
小助理眼底有複雜的神色閃過,他頓了頓,點頭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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