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女士，不好意思我們要下班了，請問您找誰？”
唐欣榮想要開口又難以啓齒，蕭如煙纔不管那麼多，“我找你們段總。”
前臺妹子掃了一眼面前這位雍容華貴卻有些憔悴的夫人，“先生，見我們段總都是需要預約的，您有預約手續嗎？”
“怎麼這麼麻煩，我有急事兒找他！”蕭如煙猶如熱鍋的螞蟻來回打轉，因爲即使他們昨晚在警察局守了一夜，最終得到的結果卻是暫時無法保釋。
因爲證據確鑿，且原告態度強硬，只等着開庭。
“你這個人怎麼一點兒都不着急！”蕭如煙責怪唐欣榮，“好歹你們也是有合同合約的合作伙伴，竟然被對方閉門不見。”
“你什麼態度！我哪裏不着急了，但是人家在忙我有什麼辦法！”
唐欣榮嘴雖然是這麼說，但還是掏出手機來，撥通段慕衍辦公室的電話。
此時段慕衍正在辦公室裏批改件，忽然蘇溪的內線接了進來。
“段總，唐欣榮先生帶着他的夫人想要見您，這個時候在樓下。”
“不見，”秦逸判斷的果然沒錯，但是段慕衍此時誰也不想見，最不想見的是唐語然的家人。
蘇溪那頭有些躊躇，“段總，唐先生是咱們的合作伙伴...”
“說我出差了。”
“好吧。”
與此同時，大廳裏的唐欣榮掛斷了手機，“祕書說他出差了，可能要四五天才能回來，如煙，咱們還是先回去找律師吧。”
“律師什麼律師！”蕭如煙忍無可忍，“你什麼時候變成這副窩囊廢的樣子了，人家法官都說了，證據確鑿，咱們要不是隻能從段慕衍這兒想辦法的話，至於找不着一個好律師來解決嗎！”
此時已經到了下班的高峯期，陸陸續續有員工下樓來，很明顯兩人已經成了大廳裏的焦點，有眼尖的人認出來唐欣榮的臉來。
“別在外頭丟人現眼，”唐欣榮遮着臉率先離開。
蕭如煙還想掙扎，可回頭一看，發現許多人對自己指指點點，便也只能跟着唐欣榮離開了。
回到唐宅的時候天色已晚，蕭如煙木然的坐在沙發，不去洗澡也不去喫飯，只那麼呆呆的坐着。
唐欣榮洗完澡經過，又被她揪着數落，“女兒現在還在看守所，你還有心思去睡覺，你有良心嗎！”
“警察局那邊我已經交代打點過了，只要段慕衍這邊沒動靜，咱們女兒暫時還是沒事的。”唐欣榮用乾毛巾擦着頭髮，神情疲憊。
蕭如煙臉牽扯出一絲冷笑，“我真的懷疑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你不想辦法，我去想辦法！”
“你去，你去！”唐欣榮莫名的窩火，現在段慕衍的意思很明顯的已經擺出來了，人家都不屑要他的公司了，算他手裏已經沒什麼可以給段慕衍，段慕衍也不要了，他一定要自己的女兒付出個代價。
難道唐欣榮不心疼嗎，可是另一邊他也在擔憂顧盼，當他聽說她在自己女兒的設計下差點被撞死，現在已經重傷住院的時候，他一時語塞，唐欣榮沒想到自己天真無邪的女兒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現在的後果，是她的懲罰。
看着那身影離開客廳樓，蕭如煙氣極，當晚收拾了東西回孃家，結婚這麼多年來，家裏人一直都只知道她過得很幸福，如今回去，也不知道那些哥嫂會不會給她臉色看。
日暮，秦洛接到了段慕衍自離開之後的第一個電話。
“喂？”
段慕衍沉默了一會兒，才緩緩開口，“她好點了嗎？”
秦洛微微一笑，翻看着手裏的病歷本，“你問的是身體的還是心理的。”
段慕衍氣得噎住，“秦洛你知道嗎，你現在特別像個多管閒事的婦聯主任，要不要讓秦逸聽聽你現在的聲音？”
秦洛失笑，“她睡了一天，沒喫東西，我讓護士給她擦身體換衣服，但是她好像更想自己去洗澡，一直看着桌的一瓶沐浴露，不知道是誰買的。”
段慕衍想到自己在醫院那天出去幫顧盼買東西，最後回來之後發現她正在被圍攻，把什麼都忘了。
原來那瓶沐浴露她帶回來了，想到她可憐兮兮的樣子和與自己賭氣的模樣，段慕衍只覺得心難受異常。
“知道了。”
見他要掛，秦洛連忙出聲，“不想點辦法讓她喫飯嗎，照這樣的狀況，算病情穩定下來了，她也會瘦得不成人樣，甚至會誘發厭食症。”
秦洛的意思是讓他不要跟顧盼計較了，可是話還未出口，聽筒裏已經傳來了忙音。
段大公子，可是個視面子爲命的人，雖然他不知道他們當時在爭吵什麼，但是他很少見過段慕衍真正的動氣。
兄弟一場，除了擦屁股是擦屁股，這是道義。
戴好眼鏡兒出了辦公室，秦洛擡手看了看時間，順道去醫院食堂買了兩份飯，一份是番茄炒蛋蓋澆飯，一份紅燒肉蓋澆，葷的是自己的。
天色漸晚，顧盼盯着窗外逐漸深沉下來的夜色出神，心頭久久沒能平靜，段慕衍一整天都沒有跟她打過電話，大約是已經不要她了吧，爺爺那邊也沒什麼動靜，可能都還不知道自己被轉院了。
如今被困在這裏，顧盼動不能動，走也不能走，處境相當的被動。
忽然，門外傳來前門聲，顧盼一愣，對了站在門口秦洛的視線。
他拿了鼻樑的框架眼鏡，整個人少了斯的意思，但看起來多了幾分陽光爽朗。
秦洛揚了揚手裏拎着的透明塑料袋，“該喫晚飯了。”
“謝謝，可是我沒胃口，”顧盼是真的沒胃口，昨天一整晚她都沒有入睡，眼下最難受的是她的身體經常失控，動也動不了。
“知道你會這麼說，”秦洛笑着坐下，在她面前一一的揭開食盒擺好，自己拆開筷子，率先端了那盒紅燒肉吃了起來，“所以我現在要給你表演個節目，那是喫東西，我看有挺多這種直播視頻的，據說看別人喫東西，自己也會餓的，所以我先喫給你看，你要什麼食盒餓了，跟我說，我餵你。”
“真的不用了，”顧盼被他最後三個字嚇得誠惶誠恐，昨天覺得他秦逸穩重的這件事，純屬是個錯覺吧。
秦洛一咧嘴笑了，“那你自己喫？”
蓋子早揭開，葷菜的香味混着番茄的清香撲鼻而來，顧盼倒真覺得五臟廟有些空蕩蕩了。
“好吧，”她舔了舔幹皺的下脣。
艱難的慢慢起身，光是坐起身這個動作，已經讓顧盼滿頭大汗。
秦洛擱下碗筷一邊幫助她坐起，一邊往她身後塞了兩個枕頭，幫助她更好的坐穩，“你現在感覺四肢乏力或者身體失衡都是正常狀態，因爲兩次手術間隔不大，再加麻藥的用劑量不少，所以你現在仍然會覺得有些麻木是很常見的。”
“真的嗎，我還以爲我的身體不行了呢，”顧盼總算鬆了一口氣，在秦洛的照顧下坐穩之後，面前落下來一張桌子，正好卡在手擡起之後擱住很舒服的一個高度。
秦洛將番茄炒蛋蓋澆飯放到她的面前，“你現在需要補充維c，還有是要多動動，從明天開始，我會帶你陸續做一些小幅度的運動，如下牀走動，或者到外面是散散步，你一般幾點鐘醒？”
顧盼正捏了飯勺去挖飯，忽然被他問及什麼時候起牀，事實，從她進來這個醫院之後，沒有睡着過。
嘆了口氣，她隨口應答，“八點吧。”
“行，”秦洛給手錶定時，“明天八點我來接你，記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生病之後，顧盼便面色無光，也一整天愁眉苦臉的，哪還有一副年輕人的樣子。
這頓飯喫得相對艱辛，秦洛喫完的時候，顧盼才淺淺的喫掉了面一層的菜，飯一口未動。
秦洛搖搖頭，“營養要均衡，你飯菜混在一起喫，這樣利於你養病。”
“我真的喫不下，”顧盼又開始牴觸，總覺得哪裏不得勁，自尊心和愛情，每一樣都讓她心裏難受至極。
彷彿一隻大手肆意拿捏着她的心，一收一縮，絞痛不已。
秦洛再次坐下，“你還很年輕，心態要放好些，再說了情侶之間吵架實屬正常，更何況你們兩個還是夫妻。”
提及夫妻關係，顧盼頓時變了臉色。
見她不高興，秦洛打住不說話了，但臨走還是不忘叮囑，“飯不喫完可以，菜可一定要吃了，我不是受人所託，只是盡到一個做醫生的對自己病人的職責而已。”
看那高挑身影從視線離開，顧盼覺得難受，又覺得自己有些太過矯情了，她早該灑脫一點，不然也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下場，生不如死。
走廊外，秦洛伸手給段慕衍打了個電話，“飯菜我是餵了，但是，你是不是得親自來一趟？”
“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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