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語然不懂，臉掛着的淚痕還沒擦掉，“媽，你在找什麼。”
“你這個死孩子，怎麼這麼不開竅，你爸早把我當初拿給他的離婚協議簽了，只不過還沒有公開，咱們得趕緊把它找出來，不然完了。”
“爸當初不是拒簽了嗎，”唐語然一面幫忙翻找抽屜，一面問。
蕭如煙焦急不已，“鬼知道他這個死老頭子怎麼想的，現在他人不在了，但是離婚協議面的日期尤爲關鍵，要是他在死前簽訂的離婚協議，那咱們只能拿個贍養費，公司股權別想分。”
“怎麼可能，我可是爸爸的親女兒，唐家的掌明珠！爸爸怎麼會不給我股權。”唐語然說起這些時憤慨不已，一想到自己來遲了，而顧盼那個賤女人一早守在這裏，她便氣得發抖。
牀頭牀尾已經翻遍了，是沒有。
蕭如煙又去翻壁櫃，“你想想，你爸不在的時候公司大權在誰手裏，在段慕衍手裏，顧盼成天在那羣老傢伙的眼皮子底下晃，好項目她談的，大投資她拉的，眼下她又有了你爸親生女兒的身份，你說那幫老傢伙會把位置交給誰！”
越說越急，兩母女徹底把病房裏翻了個底朝天，還是什麼都沒找到。
唐語然靈機一動，“媽，會不會是在顧盼手裏？”
“你說的有道理，”蕭如煙也不找了，慢悠悠站起身，目光變得複雜了許多，“難怪管家老頭會和顧盼站在一起，會不會是他交給顧盼的？”
要是這麼一想，那事情太可怕了，“媽，管家伯伯是爺爺的人，難道連爺爺也向着顧盼了？”
“不可能，”蕭如煙慢慢整理思緒，“這麼多年來，唐老爺子一直把你爸當年和洛婉柔的那段孽緣當成唐家的恥辱，而顧盼是恥辱產物，他不會同意，更加不會幫着顧盼。”
“那管家伯伯爲什麼要幫着顧盼？”
“誰知道呢，”眼下顧盼無異於成了母女倆的肉刺眼釘，蕭如煙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走，咱們找顧盼去。”
太平間裏，陰森森的氛圍靜謐無，顧盼心裏頭惦記着唐欣榮的死，一點都不怕了。
段慕衍輕拍她後背，“想哭哭出來吧，有我在。”
“小姐，”看着蓋白布的遺體，老管家也忍不住淚目，“老爺一直在找你們，從來都沒有停止過。”
“我知道，”顧盼周身顫顫，捏着病牀的邊沿，只覺得天好像塌了一般。
“老爺的意思是，他和太太的離婚協議，由你來宣佈，這也是最後一張底牌，如果他們請律師，你也有維權的機會。”
“我知道，”原來他把一切都想好了，是帶着這些年的愧疚嗎，顧盼手指骨節捏得發白，“他以爲這樣能補償了嗎，他憑什麼自作主張拋下我，憑什麼！”
她從一出生都被告知沒有爸爸，後來找到了，卻也帶着洗不乾淨的仇恨，居心叵測的接近他，用母親最喜歡的裝束吸引他，想奪過他手的一切，到頭來才發現自己最捨不得，最親的人還是他。
顧盼緊緊抓着段慕衍的肩頭，一時之間不知道用什麼來表達自己的情緒。
“小姐，您一定要挺住，老爺的東西，我老頭子希望您能守護住。”
撲通一聲，老管家年邁的身子給顧盼跪下了。
“您這是做什麼！”顧盼連忙彎腰去扶他，可老管家怎麼也不願意起來。
“我知道小姐的心還帶着恨，但是守護唐家這麼多年來，我是親眼看着老爺長大的，當初董事長不同意老爺和洛小姐在一起，老爺也拼死抵抗過，他和蕭如煙的婚姻，都是被逼的。”
“你別說了，我已經不怪他了。”顧盼已經聽過太多次這番說辭了，死者爲大，她怎麼還會計較這些事情。
從她願意主動開始叫他爸爸開始，從她爲唐欣榮的離世開始，又或者更早，從她願意到醫院裏來看他開始。
她早把這個一直在懺悔的男人原諒了，顧盼嘆了一口氣，也止住了眼淚，“你叮囑的我一定會做到，你放心，不會讓我爸爸失望的。”
“那好，那好。”
老管家連連點頭，蒼老的手輕拍着顧盼手臂。
辦理完火化手續，三人正要離開，忽然黝黑走廊進來過來兩個人，唐語然和蕭如煙兩個人的臉氣勢洶洶，但是看到站在顧盼身旁的段慕衍之後，又收斂了氣焰。
“沒完了？”段慕衍徹底沒了耐心。
唐語然不敢說話，開口的是蕭如煙，“我來找顧盼，關你什麼事，難不成記恨我當初沒能成全你和然然？”
“段慕衍你什麼意思！”
不想讓他和那個老太婆吵，顧盼站到他身前來，“你先去電梯那邊等我。”
“不走，”這兩個女人曾經害過顧盼多少次，哪一次不是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現在還想當着他的面欺負他的女人，簡直是膽大包天。
顧盼皺眉，“我不喜歡你跟她們有任何交流，特別是唐語然。”
忽然被點名，唐語然挺了挺胸，剛想說點什麼，忽然看見有人走停屍間，又擡出一具遺體往外走，她徹底慌了。
“顧盼，你對我爸做了什麼！這麼快要消滅他的遺體？”
顧盼翻了個白眼，“你說話前能不能動動腦子，我如果想害死唐欣榮，早在一開始的時候把他氣死了，我何必下毒？何必動手？”
“那你爲什麼這麼着急處理他的遺體！我壓根沒同意！”
見她氣急敗壞，顧盼心裏頭倒是舒暢了許多，“我告訴你，因爲我是血親，我有拜訪記錄和證明，你呢，在他睡在牀和病魔作鬥爭的時候你在幹嘛，在外頭鬼混，喝酒吸毒，唐語然，我當初不應該報警救你。”
“原來報警的是你！”
唐語然原本以爲只是事情鬧大了，所以警察趕了過來，她還一直在怪，爲什麼人抓的這麼齊全，原來是她報了警！
顧盼一臉的不屑，“要是我不報警，你恐怕不是因爲吸毒被抓，而是被人輪一奸致死了。”
“你！”
這話拿到檯面來說還是十分尷尬，可顧盼也是被氣極了。
蕭如煙走過來抱住唐語然，試圖安撫，“暫時不要跟她計較，這個女人得意不了幾天。”
“哦？那你們的要緊事，還說不說了。”顧盼其實不想當着段慕衍的面和她們吵架，但是眼下卻是不發脾氣不行了。
蕭如煙立刻接茬，“說，但是不能在這兒說，跟我去安全通道吧。”
顧盼點頭，“行，我倒要看看你們在耍什麼花樣。”
“小心點，我在外頭等你，”段慕衍實在不放心，但是顧盼的性子要強，他也只能退到一邊。
“放心吧，”顧盼拍了拍他捏住自己胳膊的手，然後鬆開來，率先走向了安全通道。
老管家跟着遺體，那邊辦完手續會直接去焚化爐，他和顧盼說好的一會兒在那邊碰面。
此時安全通道靜謐無人，顧盼靠在牆邊，雙手環抱於胸前。
將門關，蕭如煙面換了一張臉似的，“顧盼，唐欣榮臨死前有沒有什麼東西交給你。”
“有啊，”顧盼悠悠然的點頭。
“那趕緊交出來，”唐語然本十分見不得顧盼，現在還要被迫跟她談判，心裏頭很不舒服。
顧盼爲這兩母女的單刀直入感到無語，“你們見過哪個被逼迫的人會主動把東西交出來的？”
“那個東西根本不屬於你，既然是我的你爸爸的事情，那理應有我來處理。”蕭如煙前一步，氣勢大盛。
“哦？”那既然你知道他交給我的是什麼，何必來問我要，那個東西你應該也有一份纔對。
夫妻離婚，合同一式兩份，如果顧盼沒有記錯的話，當初唐欣榮跟她說過，是蕭如煙單方面的提出跟他離婚，他一直都沒有同意。
要不是爲了顧盼，其實他可以容忍蕭如煙和唐語然的態度到自己死的那天，可是顧盼被他找到了，他的親生女兒，他一定得給顧盼留下點什麼。
知道她是在故意裝傻，蕭如煙十分不悅，“你說今天交不交吧。”
“那我要是說你所說的這個東西我沒有呢。”顧盼兩手一攤，乾脆也學蕭如煙的，死不認賬。
裝傻充愣的顧盼讓蕭如煙恨得牙癢癢，可現在她們母女倆的命運被她捏在手裏，蕭如煙不得不服軟。
“我知道你知道我在說什麼，那個東西他只會交給你，顧盼，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事情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了，咱們算緣分沒有，也有一段孽緣，你何不把它交給我，你開個價錢也可以啊。”
見她對自己威逼利誘，甚至開始打感情牌起來，顧盼搖頭，“不，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害死了我的母親，而這件事情給我帶來的所有痛苦，在今天我一定要加倍還給你。”
“顧盼！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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