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帝門已經今時不同往日,從前有些黑手黨性質,初期華爾街也是一片混亂,後來各自拉幫結派的人都開始轉型轉生意。
這幫人裏頭成功的就有邱嘉倫和歐菲斯,只不過邱嘉倫如今已經完全改行做生意,但相傳歐菲斯那邊還坐着黑火交易。
段慕衍坐在公文面前,有些心不在焉,這些東西他處理起來都很得心應手,只不過失去顧盼的頹廢情緒讓他有些萎靡不振。
“二哥,如果不舒服,就先回去吧,”邱欣欣自始至終都陪着他,她知道,要是自己再不主動一些,這段關係可能真的就沒有重見天日的那天了。
看她可憐兮兮,段慕衍對上她的雙眼,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什麼,“你走吧。”
自己從未開口表達過什麼情愫,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至於會對自己這樣排斥,難不成是因爲那天的表白被他聽見了
邱欣欣微微起身,又不太確定的往回走,“二哥,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我是你的妹妹,就不能讓我照顧你嗎”
段慕衍垂下頭,沒有迴應。
有些關係,早就已經不純粹了,再說這些自欺欺人的話有什麼用呢。
心下失望,邱欣欣只能目光暗淡的離開。
這段時間段慕衍一直都有接到許亦和周澤洛的電話,大約是自己失蹤太久,顧盼也接連沒了音訊,搞得他們手腳有些慌了。
可是自己弄丟了顧盼,他竟然有些不敢面對他們。
伸手執筆,忽然外頭有人敲門。
“進,”段慕衍低頭繼續,全然不看進來的是誰。
半晌,一個身影來到辦公桌對面,卻沒有坐下,“二哥,你還在怪我嗎”
一擡頭,正好對上小六子哀傷的神情,這小子平時辦起事來糊里糊塗,但沒想到出了那件事之後反而穩重下來了。
想到整個帝門只有他陪着自己去救顧盼,陪自己差點被炸死,陪自己一起從火海出來。
再看看他臉上貼着的ok繃,衣服裏還有已經被遮住的傷口,段慕衍搖搖頭,“沒事,坐吧。”
“二哥,”嚴景拖了面前的椅子坐下,看他這麼萎靡不振,他也跟着揪心,“已經派人去查過了,醫院沒有打撈過女屍,還有派出去艘海的人也沒有找到任何顧盼姐的蹤跡。”
早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段慕衍伸出雙手矇住臉,讓嚴景看不清情緒。
半晌,他擡頭,一副假裝輕鬆的樣子,“知道了,你先出去吧,我這邊還有些案子要談,馬上就出去開會了。”
“你別這麼操勞了,這些事情都有人做的,”嚴景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自家二哥這段時間狀態不對他可以理解,但是他根本沒有配合好好養傷。
那晚歐菲斯埋下的炸彈接連引爆,他爲了將自己早些退出去,大腿外側被滾落的汽油燙傷了一大片,當時段慕衍的神情,嚴景是到現在都還記得的。
他眼裏除了極度的冷靜,沒有其他。
大約有個感情的人都會不動腦子,幾次三番,他們都沒有看出來線索都是歐菲斯的人故意提供,他就是想把段慕衍引過去炸死他。
二人相顧無言,嚴景也只能嘆了一口氣,從邱欣欣坐過的位置站起身來,“那我再去各地醫院幫你打聽,只要有我們的人,還是很好查的。”
對上他恨鐵不成鋼的目光,段慕衍倒是忽的神情輕鬆起來,“謝謝。”
海浪接連鋪面而來,被陽光照耀的沙地上躺着一個昏迷的女人,她面色發白,不知道是從哪片海域被衝過來的,看樣子,大約是已經死了。
發現顧盼的農婦忍不住尖叫,連忙喚來自己的鄉紳丈夫,“honey, is she dead”
那名個子高高還很英俊的丈夫邁開長腿行至那女子身邊,詫異的發現她竟然還中了槍傷,左側肋骨下方的血似乎已經流乾了,只剩下一個乾涸的血窟窿。
稍微往後退了退,原以爲只是一具屍體,卻沒想到那女子忽然劇烈的咳嗽了幾聲,海水被吐出來,她正在奄奄一息的呼吸着。
“lets take her to the hospital at once”
鄉紳毫不猶豫的抱起那女子,徑直朝沙地後的別墅走去,門口,停着一輛他的復古吉普車。
身形搖晃之間,那女子痛苦的閉着眼,沒想到脖子上會忽然晃出一條閃亮的項鍊。
妻子幫忙擦拭着她溼透的身子,看見那條項鍊都忍不住感嘆,“its so beautiful。”
“she is chinese,”鄉紳從那項鍊復古的紋路和上面的中式吊墜可以看出,這個擁有着亞洲面孔的女人,大約是個中國人。
“她的槍傷嚴重嗎”
那人面容太過冷靜,以至於主治大夫說話有些保留,“最嚴重的不是槍傷,而是她在海面上漂浮太久,可能會出現一些其他的錯亂問題,請問您是這位病人的家屬嗎”
那中年男子看了她一眼,露出惋惜的眼神,“我是她的舅舅。”
遞出自己的名片,主治大夫接過之後迅速蹙眉,這才發現自己面前站着的人竟然是英國皇室中人。
“伯爵先生,失敬失敬,”大夫連忙向他行禮,但很快被洛厲承扶住了胳膊。
他英俊的臉上沒有片刻的神情變化,只是看向顧盼的目光略帶一絲哀傷,“具體如果她沒有什麼太大的創傷的話,我希望可以把她帶回英國治療。”
“伯爵,這位顧盼小姐目前的狀態還是太虛弱,我院的建議是先穩定下來,畢竟她腦部組織受損,可能會出現記憶紊亂甚至完全失憶的情況,要是立刻就到一個她不熟悉的城市去,可能過去發生的事情她會一直想不起來。”
深深的看了一眼病牀上躺着的人,洛厲承搖頭,“我們時間不多,只能現在就走,如果對她的身體影響沒有大礙,我希望現在就能辦理轉院。”
“好吧,那您這邊辦理一下轉院手續。”
“傑瑞,”洛厲承一擡頭,示意隨行的僕人跟上。
幾個身着華貴服飾的人從過道里出來,見他要坐下,立刻用手帕擦了擦醫院走廊外的椅子,順便拿了絲光水滑的綢布墊在上面。
洛厲承沒有在意身旁路過之人異樣的眼光,而是拿出手機給家裏人報去平安。
“讓洛西西過來接電話,”接電話的很明顯的家裏的僕人,洛厲承皺眉,就知道這個愛玩的丫頭不會乖乖寫作業。
“是,”僕人迴應之後離開了半晌,隨後逐漸聽見有個稚嫩的男聲出現在聽筒那頭,洛厲承的臉色又復而沉下來。
“讓你寫作業,你在幹什麼”
洛厲承本人又不在家,洛西西是完全不怕他的,“那個家庭教師太煩,我已經把他趕走了,所以今天沒有作業,略略略”
可以想象他在電話那頭耀武揚威對自己揮舞着小拳頭的樣子,洛厲承原本緊繃的臉色反而緩和下來。
洛西西是他四十歲纔有的唯一一個兒子,他平時對他是極寵的,“爸爸今晚的飛機帶着姐姐回家,你要不要等她”
一提起那個姐姐,洛西西原本十分抗拒的情緒很快轉爲興奮,“你是說顧盼姐姐”
“恩,爸爸找到她了。”洛厲承就知道血濃於水,自己的兒子一定會喜歡她的,更何況她的媽媽,是自己的親妹妹。
果然洛西西在那頭高興得手舞足蹈,“那我今晚晚點睡,爸爸,你們快點回來”
“乖。”
掛掉電話,洛厲承溫和的臉色很快又斂去,變成一臉的嚴肅。
正午,段慕衍不想喫飯,只草草喝了些水,便繼續處理文件了。
“二哥”
小六子興奮的聲音從走廊那頭傳至這頭,段慕衍皺眉,擡眼的時候他已經踹開門進來了。
“什麼事,”現在的段慕衍心如止水,他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就好像人生沒有了顧盼,他做什麼都沒什麼勁頭了。
嚴景一把撲到桌面邊來,先是氣喘吁吁的衝到飲水機前倒了一杯水,咕咚咕咚喝下之後才掐着腰站在一邊,用手示意段慕衍你先讓我緩緩。
段慕衍也不着急,繼續處理文件。
“二哥你怎麼不着急啊,”小六子喘了口氣,總算有力氣說話了,“我跟你說重大事情今天有個小弟告訴我有一對鄉下的夫婦送了一個昏迷不醒的女子到醫院,長什麼樣不清楚,但是聽描述,那對夫婦是住在海邊的。”
“此話當真”段慕衍再也按捺不住,蹭的從椅子裏站起來。
但因爲用力過度,不光撞到桌子腿,還因爲長時間沒有喫東西而出現頭暈耳鳴的現象。
“二哥,”小六子連忙過來扶住他,“是真的沒錯,但是你這幅樣子怎麼出去,歐菲斯的人一定在到處找你,你不能去。”
段慕衍深深看了他一眼,而後抓着他衣領的手指慢慢用力起來,“在這裏,除了我,沒有人會在意顧盼的死活,所以我必須親自去,你不用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