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收起臉上的笑容，冷漠的表情重新出現在她臉上。
段慕衍能夠捉摸到一二，顧盼或者是知道一些的，只是與她的想法有些分歧，他只能猜到這份上了。
“既然這樣，你這麼生氣做什麼”
顧盼瞪了他一眼：“我什麼時候生氣了”
段慕衍：“還說你沒生氣，你看你現在的樣子。”
顧盼冷哼了一聲轉過頭。
放在包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手指點了幾下。
段慕衍趁着紅綠燈的時候轉過頭來，看她緊皺着眉頭，不怎麼開心的樣子，問：“怎麼”
“沒什麼，就是上次我在醫院的時候碰見趙一行了，他說想找個時間請教我一下關於外科方面的知識。”
“你答應了”顧盼的表情確實是平淡了，現在倒是輪到段慕衍皺眉頭了。
顧盼正要把手機收起來，“還沒有。”
段慕衍把她手中的手機奪過來，“我來幫你拒絕。”他不容拒絕的拿走了她的手機，顧盼眉頭一蹙，“你有時候真的是幼稚的不能更幼稚了，把我的手機還給我。”
段慕衍先回了沒空兩個字，這才把手機還給了顧盼。
“我幼稚，那我也是你的男朋友，男性朋友當着你男朋友的面就敢撬牆角，呵，看來他還是太輕鬆了，以至於還有這種心思來肖想別人的女朋友。”
顧盼看了一眼，發現上面只有兩個字沒有其他的不禮貌言語她這才作罷。
“我從來不覺得我是萬人迷，不是誰都跟你一樣死皮賴臉的。”顧盼對他的行爲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她纔沒這麼自戀，認爲趙一行是喜歡她才這麼做的。
她是女人，如果趙一行真的喜歡她絕對不會用這種方式，比起這個，她更懷疑他接近她的而目的。
“萬一他只是比別人更會隱藏呢”
“你是再說你自己”顧盼斜了他一眼。
段慕衍忽然就無話可說了。
“我餓了，我們去喫點東西吧。”
最後兩人在店裏點了兩碗麪。
段慕衍喫的很少，全程基本上都在看顧盼喫東西，她喫東西的時候很安靜。
他一直看着。
顧盼覺得他的目光有點奇怪：“你看着我幹什麼啊。”
他碗裏的面還剩不少。
“你不喫嗎”
“我看你喫就飽了。”
顧盼笑了笑，“好啊，那你就別吃了。”顧盼把他的碗拿過來，當真沒讓他繼續喫下去。
段慕衍也不在意，只是一直看着她。
顧盼能夠心無旁騖的喫，但是被人這麼盯着的時候總是有點不自在，她終於放下筷子：“你到底想幹什麼啊你要是有什麼話就直說行不行啊”
周圍的環境很吵鬧，段慕衍眼中卻只有一個顧盼，她惱羞成怒的樣子，還有她疑惑的樣子。
“你好好吃麪。”段慕衍非常固執的把她手上的筷子重新塞回她的手中。
“好吧。”
顧盼決定不管他了，好好的吃完麪。
顧盼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永遠都不會知道段慕衍有多麼珍惜現在的她。
現在的這種時光對於段慕衍來說又是多麼的可遇不可求。
“喫完了嗎”段慕衍問。
“恩。”顧盼應了一聲，覺得他現在簡直就是有點莫名其妙。
“跟我去一個地方。”段慕衍伸出手來。
顧盼看着那隻流淌在陽光中的手，白皙修長，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我們走着過去”顧盼看了眼周圍，滴滴答答的水滴穿石的聲音，凹凸不平的地面，跟剛纔吃麪的地方完全是兩個世界。
“恩，我們要去地方離這裏不遠，所以我們只要走過去就好了。”段慕衍來過幾次，這裏的環境看上去惡劣，其實這裏住的都是一些普通人。
顧盼路過的時候聽見麻將的聲音，她皺了皺眉，覺得只要有人在的地方賭博這種事情好像永遠不會停止。
這既是一種消遣也是一種手段。
“我們去哪裏”遠處有股酸酸的臭味傳來，顧盼有點受不了的把自己的鼻子捂住。
“你還記得上次商場上那副壁畫嗎”段慕衍表情倒是十分的平靜。
顧盼有點嫌棄，她是真的不知道一向以繁華著名的地方還會有這種好似住着過街老鼠一樣的地方。
鼻子和嘴巴被捂住了，說話的時候有點模糊不清，但是身邊的段慕衍卻好像完全知道她是什麼反應一樣，“恩，他就住在這裏。”
不對啊，顧盼看着段慕衍，他爲什麼要特地帶自己來見一個畫家啊，難道他們以前認識
“那幅畫爲什麼還沒做畫完現在是不是同樣還沒有畫完”顧盼第一次到那個商場的時候是兩個半月前，現在還沒有畫完肯定就是另有原因了。
段慕衍倒是一點也不意外她能夠直接點出中心點的存在，“恩，你和他以前是很好的朋友。”
“你以前去過國外，你是在那個時候跟他認識的，他想等你回來再把這幅畫完成，所以那幅畫最後還需要一個月時間畫完的時候他就停下來了，因爲他想等你回來了，我現在帶你去見他，這樣那幅畫就可以完成了。”
那幅畫不僅僅是一幅畫，還是一個信念。
段慕衍看着她懵懂的表情，手握得緊了一些，他知道現在的顧盼是無論如何也不會知道這幅畫的含義了。
“走吧，前面就是了。”
顧盼還想思考更多的時候，段慕衍看着前面說道。
他們轉身來到一個小巷子裏，兩邊都是牆壁，從頭上看去彷彿有什麼東西把人困在一個小小的天地裏。
“難道你從來沒想過讓他搬出來住嗎這裏的環境很不好，空氣中滋生的細菌種類繁多，在加上這裏的氣氛也比較壓抑，如果人長時間住在這種地方不管是對心理還是對生理都不是很好。”
隨處可見的垃圾，髒污的看不清的水，這裏的一切看起來都十分的壓抑。
“他是一個非常固執的人，如果他願意的話他隨時都可以搬出來，但是他沒有，我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麼。”
段慕衍對於這個人瞭解的不多，爲數不多的都是從顧盼嘴裏聽見的，實際上，段慕衍私心裏希望顧盼除了他之後再也不要見任何的男人，但這是不可能的，況且壁畫的事情也是非常的要緊，所以段慕衍纔會選今天帶顧盼來。
“他叫什麼是男是女”顧盼都忘記了，但是最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他姓安，安彥，他的名字。”
至於性別真的沒必要問了，畢竟聽到這個名字就知道到底是男是女了。
顧盼看着這扇木門，歪歪扭扭的門牌像極了這個主人的性格，段慕衍：“就是這裏了。”
顧盼上前敲了敲門，沒有反應，她皺了皺眉，又繼續敲了好幾次，依然是沒有半點反應，跟段慕衍對視了一眼之後她想到了一個可能：“他是不是很少出門啊會不會是出事了他沒有家人嗎”
想到這個有點危險的可能性，顧盼敲門的手重了點。
“有人嗎請問有人在嗎”
在顧盼準備如果要是裏面在沒有人迴應的話她就準備撬門的時候裏面終於傳來了聲音，類似於人體碰撞東西的聲音，顧盼知道里面的人還是活的就放下了心神，
作爲一個醫生的職業病，看見自己手上被沾上了木屑之後就鬆開了棍子，然後拍了拍手。
段慕衍剛纔目睹了剛纔的全程，好心的拿出一條帕子來，“擦擦手。”
顧盼眯着眼睛看段慕衍：“你怎麼一點也不着急的樣子”
“因爲我上次來的時候就是這樣。”
“所以你剛纔就是看着我這麼犯傻的你明知道沒事居然一點也不提醒我。”顧盼剛想找他算賬，這時候門緩緩的開了。
顧盼一路上來的時候在想一個畫家，還是能夠畫出那麼龐大的畫來的人，而且畫上面一眼就能夠看出來，作畫者的大氣，一定是一個年齡算不上很年輕的，至少有四十歲了，或許更老一點。
但是顧盼完全沒想到自己看見門後的人只是個二十歲的少年。
顧盼想跟段慕衍爭辯的心直接歇了。
她看見一雙蒼老的，彷彿經歷了無數的眼睛，略過山河，去過很多地方的這樣一雙眼睛，這是一雙與臉完全不同的眼睛。
那雙眼睛裏都是死寂，再看見顧盼的時候卻好像慢慢的活過來一樣，就彷彿是一艘迷路的船終於找到了港口，又像是一個渴求陽光的人終於看見了彩虹。
慢慢的復燃，慢慢的擁有了光彩。
顧盼被這雙眼睛打動了，與其說經過他手畫出來的東西變成了藝術，不如說他自己的這雙眼睛就是藝術，簡直就像是最美的藝術，也是最天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