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爲妻不賢 >第一百一十四章 真假江旬
    興許會因爲吃了藥的緣故,緋煙感覺身體好些,人也更有精神。她對江旬心存感激,與他攀談幾句,兩人逐漸熟稔起來。

    “說起來,你說我像你的一位故人”

    緋煙無意中提及此事,江旬的目光黯淡了幾分,頭慢慢沉了下去。

    緋煙怔了怔,忙笑道:“當然,你不說也無妨,這本來就是你的私事。”

    江旬擺擺手,示意自己無事。他平復了下心緒,才緩緩嘆氣:“她是個好女孩,可惜所遇非人”

    他的目光深邃了幾分,看着看着緋煙,覺得周圍的場景似乎都虛化了,那個女孩璀璨動人的面容,那捏着風箏的纖纖玉指,那隨風靈動的曼妙舞姿,那風鈴般悅耳的笑聲

    都化爲烏有

    “所遇非人”緋煙蹙眉,她最討厭就是負心漢,在一起時候說得那般甜蜜,什麼海誓山盟亙古長存,等到那勁頭過去了,剩下的就是男人嫌棄的眼神和對自己最初眼光的質疑。

    至於女人的感受

    不好意思,女人乃身外之物,用時是珍寶,棄時就是敝履,說丟就丟,眉頭都不會皺一下,代表人物:魏憲。

    “是啊。”江旬嘆了嘆,眉頭緊鎖,就好像這樣可以把那個負心漢夾死一樣,“她懷了身孕,丈夫卻只想着別的女人,公然休棄,與別的女人遠走高飛”

    “男人”緋煙哼了一聲,本來想接一句“都不是什麼好東西”,忽然想到面前這人也是個男人忙改口道,“這種卑鄙小人,玩弄女人感情,卻又不敢承擔責任,到哪都一樣是廢物,遲早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唉,”江旬又嘆了口氣,順手摸個杯子給自己倒了茶,“甭管那傢伙過得怎樣,我卻是眼睜睜看着她爲情所傷,終日鬱鬱寡歡,以淚洗面,那孩子不久也保不住,醫生說,是積鬱深重,陰氣太甚,致使體內淤血不散,胎氣難結”

    他猛得灌了一口悶茶,卻是憶起最後見到那女子時,她瘦得皮包骨頭,眼裏再也看不到任何明亮的東西,瘦削的臉頰上淚跡斑斑,臥在牀上心如死灰,看了他好半晌,眼珠子才艱難地轉了轉,哽咽道:“江郎”

    那一刻,他只覺得心裏的一根弦突然崩塌,若不是考慮到心上人身體不濟受不得刺激,他哪怕走遍天涯海角,也要把那姦夫淫婦挖出來,千刀萬剮

    緋煙見他一副癡情不得的模樣,決心不提醒他把自己杯子拿去倒茶的事情,她轉了話題問:“在你這呆得也有幾日了,何時可以去找我要找的人你說得危險到底過去了麼”

    江旬似乎還沒回過神,直到緋煙又喚了他兩聲,他才驚悟自己失態,對上緋煙的視線道:“現在還不太平,再過兩日,避了風頭後,我就帶你去找你想找的那個人。”

    緋煙信了他,便又在這偏僻的院子住了兩日。

    兩日後的清晨,緋煙早早醒了過來。此時天尚未明亮,灰濛濛的烏雲籠罩,幾屢微風透過窗子吹進屋裏,帶着透心的涼意。

    緋煙心裏裝了事,又覺得今日得以到鎮子上找尉遲慕,激動難耐,晚上沒有睡好,硬是眼睜睜到了天明。

    她望着房梁正出神,卻聽見隔壁傳來門“吱呀”輕輕的開關聲。

    她立刻警覺起來,翻了個身細細聆聽,便聽到門外有細碎的踱步聲。雖然聲音輕微,但架不住緋煙聽力超人,清晰聽到腳步聲漸漸遠去。

    是江旬他大清早就起身是準備早些到鎮子上嗎那爲何不來叫醒她

    一連串疑惑涌上心頭,讓緋煙這些天對江旬放下的警惕,在這一刻又迅速蔓延了思緒,佔據了她的心思。

    她一個激靈睡意全無,索性翻身下了牀,批了外衣,風一樣地腳尖一點飛出窗外,緊隨江旬的身影跟了過去。

    江旬步履匆匆,身子如幻影般漂移不定。緋煙心裏有些複雜。江旬果然有武功在身,雖然他總是面上若不經風的遊醫形象很容易讓人放鬆警惕,但緋煙總覺得他是有內力在身的人。此刻的跟蹤證實了她的想法,也讓江旬在她心中純潔高大的形象有些崩塌。

    跟着江旬其實有些喫力,他行蹤詭異,警惕性強,好幾次突然停下四處張望,讓緋煙以爲自己被發現了。然而他很快又上路,加快了步伐,幾乎健步如飛。他的長腿在這裏發揮了優勢,一般人在這種情況下分分鐘就能被甩得老遠。

    好在緋煙功力不弱,加上江旬刻意調理已經恢復許多,即使懷了身孕,也不影響她跟蹤人的本事。

    江旬就這樣走走停停,不知過了多久,旭日抖着金光撒滿小鎮,他們再一次來到那個充滿未知的地方。

    街頭一如既往地人流如沸,緋煙以爲他會走進藥店,就像她在鎮子上苦苦尋找的那樣,也許她可以趁機探尋一下尉遲慕的下落。

    但是出乎她意料的是,江旬並沒有進入藥店。他進了鎮子後就如魚兒鑽了水一樣靈活,緋煙卻因爲人頭攢動反而不好跟隨。

    她只來得及見到江旬目標堅定地越過小販,越過藥店、茶葉店、染坊、書齋、旅舍、酒樓,毫不猶豫在一家珠寶店門口停住。

    緋煙擡頭,見那牌匾上大筆揮就金光閃閃的“祕寶閣”,傲然懸於頭頂,昭示這家店面有多麼的財大氣粗。

    緋煙來不及讚歎這祕寶閣看起來有多麼富麗堂皇,她此刻站在祕寶閣外,在熙熙攘攘的人羣中穿梭,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炸開了花。

    江旬不見了

    他踏入祕寶閣後,祕寶閣高高低低的木架,錯綜複雜的設計的還有光芒四射的珠寶爲他提供了有力的掩護,使得他一身黑衣更好地融入黑暗,身子一閃便無影無蹤。

    緋煙感到一陣頭疼,事情果然越來越撲朔迷離,江旬他爲何要來這祕寶閣他與這裏的人有什麼必要的聯繫嗎這會與她和尉遲慕有關嗎或是與他口中所述的“危險”相關

    看來只有親自進去探一探,才能尋到其中的關竅了。

    緋煙在祕寶閣外徘徊幾圈後,身子一晃到了隔壁的脂粉店。

    她定定地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果斷抽出化妝臺上免費試用的脂粉,開始給自己喬裝打扮。

    水靈靈的剪水大眼上了幾層深重的眼妝,使它看着幽怨哀愁。那眼線卻是往上調,略顯刻薄與高傲。細筆將臉上細緻入微地畫好了各種皺紋,擡頭紋、川字紋、魚尾紋連嘴脣也沒有忽略,略略畫出脣部乾裂縮水的溝壑狀。脂粉打在臉上接着光的效應不斷調整,使得臉頰給人以瘦骨嶙峋的錯覺。頭髮用灰恰到好處地拍白,最後上粉定妝,鏡子裏露出一個頭發發白、佝僂着背、瘦削的身、怨念深重的老婦的模樣。

    緋煙對自己化妝技術比較滿意,她淡定地給自己換了身衣,做出個精貴老婦的樣子,便顫顫巍巍地走向祕寶閣。

    祕寶閣果然珍寶無數,珠光寶氣璀璨奪目。那夜明珠幽幽泛光,珠子裏浮動着類似霧氣一般的物質,遠遠看上去神祕而高貴。那薰香的木盒裏也有瑪瑙,琥珀,墨玉,玳瑁,諸如此類,不勝枚舉,都被精心地裝飾着,各外奪人眼球。

    緋煙卻沒有心思欣賞這些奇珍異寶,事實上,她的眼睛掃來掃去,企圖在人羣中見到江旬的身影。但是珠寶太過晃眼,她徒勞無獲,只能漫無目的地四處閒逛。

    “您好,請問夫人是要買珠寶嗎”

    緋煙身後傳來脆生生的童聲,原來是個店小二,手臂搭着塊汗巾,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

    其實店小二心裏也是詫異的。來祕寶閣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走進來都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可這位老婦,說她有錢吧,通身打扮又樸素了些,那衣服也是普通的質料,並沒有什麼奪人眼球的地方。說她窮酸吧,又打扮得恰到好處,沒有刻意顯富,但那一身氣派卻是畏縮的窮人根本做不出的姿態。尤其是眼睛,看得尖酸刻薄不是好相與的,但她舉止優雅氣勢不凡,又不像那種盛氣凌人的貴婦會表現出來的姿態。

    店小二摸摸頭,他實在有些摸不準這婦人的心思

    緋煙卻是瞥了一眼店小二,心裏計較了下,覺得還是應該向店小二打聽一下江旬。那江旬既然走到祕寶閣這麼順暢無阻,可見他對這裏是十分熟稔了。既然如此,那店小二應該也認識他吧

    “小二,”她深吸一口氣,擠出張笑臉,小二急忙拔長耳朵聆聽,“你認識個叫江旬的人嗎”

    “江旬”小二歪着頭想了想,頓時恍然大悟,“是他啊自然是認識的,不光是我,咱們全店所有的人都認識他哩”

    “是麼”緋煙心裏一喜,急忙問道,“你們都認識他那他和祕寶閣有什麼關係嗎”

    “他是我們店的老客戶”小二提起他便喜滋滋道,“老東家了,他每次都會買許多珠寶回去,大家都把他奉爲財神爺呢”

    江旬孤身一人,住得很簡陋,不過是江湖遊醫,哪來什麼閒錢買一堆珠寶

    緋煙只覺得胸口一緊,真相似乎馬上就要呼之欲出,奔向她最不願見到的那個方向

    她所見到的“江旬”,是真還是

    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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