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入口在一陣波瀾之後無聲無息重新閉合,沒留下任何痕跡,看起來好像不曾有過變化。
面前是一條人工雕鑿的隧道,兩側頭頂都是類似蛋殼的灰白材質,單調而乏味,只有腳下碧玉小道略帶生氣,如一道盎然葉脈,直指看似無盡的遠方。
在馬瑞眼中,這條路充滿了怪異。按理來說,從球狀建築底部進入,應該往上纔對,但眼前卻是平坦向前,好像通向另外一個空間。
美人也沒有繼續帶路向前,而是伸出柔荑玉指,輕輕一捻。
一陣輕微的搖晃,好似升降電梯啓動,眼前景象突變。隧道前方格局變換,一段段逐個重新拼接,湊成一條七彩斑斕的向上樓梯坡道,剛纔還是滿眼灰白的性冷淡風,轉眼成了赤橙黃綠青藍紫交替閃爍的重金屬非主流。
斑雜的色彩倒影在臉上,跟夜店的七彩炫燈似的讓人眼花繚亂,照在剛纔還聖潔如神祗的美人身上,活脫脫襯出一個風塵妖豔的夜場女王。
“騷狐狸的品味真是惡劣。”美人嘴角隱隱抽搐了一下,似是嘆了一口氣,順着樓梯向上飄去。
馬瑞有一種去別人家做客的感覺,主人一般都會對裝修不滿意之處大肆吐槽,這樣才能避免客人誤以爲主人品味審美有問題。
腳下的坡道恐怕通至球形建築中央,有數百層臺階之多,馬瑞攀爬中不但感覺累,而且這封閉的隧道讓一前一後兩人氣氛尷尬,於是試探着搭話:“也許可以換點顏色。”
“可是龍蛋不太好找。”美人語不驚人死不休,平平淡淡一句話讓馬瑞幾乎石化。
“龍蛋”馬瑞聯想到剛纔類似蛋殼的牆壁材料,抽氣都發出了驢哼聲:“呃這裏有龍嗎”
也難怪馬瑞激動,作爲能獲取妖獸能力的喫貨,聽到龍蛋第一反應,當然是喫
像是看待白癡,美人轉頭瞟了一眼,意味深長輕聲道:“或許很快就有了。”
冷漠的態度讓馬瑞不敢追問下去,只是好奇地左右上下觀瞧。心中暗歎啓源大陸真是匪夷所思,居然還能用龍蛋來當棺槨用,這可是前世那些千古帝王無法享受的待遇
終於踏上最後一層樓梯,走出了隧道,馬瑞喘着粗氣發現眼前是一個淡雅古韻的大殿。五條粗大屋脊撐起的廡殿頂並無太多裝飾,倒是四周牆壁有不少笨拙質樸的壁畫,殿內只放置了一些蒲團茶桌,極爲簡練,看起來像是會客廳。
“坐”美人靜靜懸浮在大殿之中,簡短吩咐。
馬瑞咽一口吐沫,腆着笑臉規規矩矩坐在上蒲團,心中充滿不解,越來越迷茫這墓穴里居然還有會客廳
“說說你的來意。”幾乎是命令的口吻,女人淡漠開口。
“晚輩路徑此地,聽聞山中有上古遺蹟,故而進山探查,多有打擾,十分抱歉”馬瑞這一路已經想好了說辭,此刻當真對答如流。
“所以,你不是無量山的人”女人眼神微眯。
“是,或不是”見到馬瑞遲疑,女人眼光變冷,讓馬瑞身形不由一縮。
簡直跟之前被白褂老頭盯住的感覺一模一樣這種精神上的巨大壓力像是直接作用在腦海中,根本不需要眼神對視,亦不用動作恐嚇,即便看不見對方,馬瑞也能感受到對方的強大。
“應該不算。”冷汗止不住滲出,馬瑞顫抖着擦擦額頭,唸叨道:“但晚輩正要去無量山報道。”
“也就是說,你將會是無量山弟子”壓力陡然消失,女人忽然語氣加快,略顯激動。
“呃,晚輩不才,只是無量山幫工。”馬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幫工怎麼了”女人語氣尖銳,似乎替馬瑞打抱不平,忿忿道:“同樣喫無量山的薪俸,幫工當然算無量山的人”
“哦,哦”馬瑞忙不迭點頭,看似非常認可對方的意見,不過心中不屑:這種事你說了算數嗎
稍稍遲疑,女人開口問道:“你是不是想進來尋寶奪財”
一雙美目微凝,神色稍嫌緊張。
這簡直是送命題。
就好似女朋友問“你是不是不想陪我,想去打遊戲\看球\打牌”但凡想活下去的男人都應該忽視後面的三個選項,直接回答“不是”
馬瑞在來時路上,就恨不得彎腰把地面的玉石摳下來搬走,可是此刻只能裝作大義凜然不爲錢財所動的模樣,大手一揮,恭維之言張口就來:“晚輩仰慕周王蓋天功績,特來祭奠”
嗡
一陣香風撲面,錦繡華服忽然飄到眼前,面料幾乎貼到鼻尖,就在馬瑞還在思索天衣無縫這幾個字時,忽然周身一輕,整個人被牽引到了空中,正對着美人慍惱的臉色。
“怪不得喚我爲褒姒你以爲這裏是那廢物的陵墓”美人神情雖然憤怒,可是在馬瑞看來亦不失爲另一種美麗,果然漂亮女人做什麼都是對的
眼看馬瑞不但沒有懼意,反而一臉花癡,女人嘴角微抽,本欲發作泄憤,不過忽然心生一計
回憶起上千年未曾有過的動作,女人漸漸揚起了嘴角,彎起眉毛,顴骨肌肉上提,輕柔嬌聲問道:“褒姒春心寂寥數千載,你可願做我的周王,收納妾身”
傳聞中葬送西周王朝的傾城之笑再現,這一次不知傾覆何處。
“噹噹然”不能說馬瑞的理智沒有掙扎,至少千分之一秒的猶豫還是存在的,不過在這傾城一笑面前瞬間化爲烏有別說是以身相許的好事,就是讓馬瑞現在去送死,估計也只是千分之二秒的遲疑。
“很好”僵直的笑容瞬間消失,冰冷的神情只剩下了興奮和恨意,女人咬牙切齒喝道:“上蒼作證應無量山要求,現將這七竅玲瓏心轉予”
尷尬的遲疑,女人臉色一紅,不甘心追問道:“你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