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喫貨修真記 >第一五二章:祕事敗露
    拂曉時分的無量山脈還沉浸在一片薄雲淡霧之中,偶有鳥鳴獸啼,恬靜若脫塵,縹緲如仙境。

    巍峨山勢陡峭,至腰已過浮雲,再其上清朗如登天下之極峯,上可伸手攬月,下可俯視蒼生。

    一片參天雲杉蒼柏之中,灰牆黛瓦的古樸雙層挑高建築好似深色巨石,靜靜矗立在山巔之上。

    看似平淡無奇的半圓拱門上掛着一塊黑底青字的牌匾:觀雲樓。

    此刻隱隱有人聲從其中傳出,聲音越來越大,彷彿爭吵起來。

    “我早就說過,派人去把那條長蟲接上山”一個頭發白了一半的老者拍着桌子情緒激動,黑色絲綢長衫顫動,緞面上的猩紅蛇形紋好似活了過來,扭曲搖擺晃人眼目。老者此刻一臉痛心疾首,憤憤不平埋怨道:“現在好了,雞飛蛋打一場空”

    這是建築第一層,五丈見方的空間相當寬敞,看佈置倒很簡單,像是一個會議廳。中間置着一張碩大花梨長條桌,整個桌面看似一棵巨樹豎劈的截面,穩穩當當壓在一塊磐石之上,端的是粗獷又霸氣的風格。圍繞桌子配的座椅非常奇怪,數十把居然沒有一把相同,各色各樣好像都是從各家各戶自己帶來的專座,零亂又滑稽,有點像眼下的大廳氣氛。

    “周洞主,當日談及此事,你可沒這麼篤定。”一個看模樣裝扮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站在長桌對面,雙手撐着桌邊,當即毫不留情反駁。此人有着與年齡不符的老練神情與犀利眼神,赤色長衣束身,看起來整個人精神挺拔,不過面色同樣懊惱不甘:“再說金龍前輩怎會如此輕易離開驪山,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罷了”

    “你們都是死腦筋嗎”周洞主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食指關節重複敲着桌面,神情慷慨:“她不是需要天地寶材嗎丟幾件引她來不就好了一個個藏着掖着,不知道捨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嗎”

    “你怎麼不把天虹節杖給她送去呀”不遠處一白白胖胖的男子愜意的陷在形似沙發的座椅中,紫棠色罩衫配上橙金內襯,看起來富貴異常,此時皺着鼻子,翻個白眼沒好氣的反懟周洞主。

    “你我”周洞主頓時面紅語塞,慷他人之慨當然是易事,真要涉及自身利益,多半就蔫了,還欲爭辯之時,被一道沉穩的聲音打斷。

    “走都走了,說這些還有什麼用”說話之人端坐在長條桌頂邊,瘦長臉上有些疲憊之色,一身明黃色衣甲上略沾風塵,威嚴的眼神掃過衆人,冷冷問道:“說說看,現在怎麼辦”

    “爲今之計,唯有派人去尋覓金龍前輩蹤跡了。”赤色長衣的年輕人收斂氣勢,緩緩坐回了一把金屬打造的座椅中,看模樣造型別致威風,也不知道舒適度如何。

    這話說了和沒說差距不大,誰都知道東西丟了要去找,人丟了要去尋。

    “那日金龍出世,可有人看見”又一名豆青色長衫的中年人忽然問道。

    “之前我們放出風聲,想試探金龍前輩的態度,所以有幾個小門派在那附近活動。”又一人開口,若是馬瑞在場一定能認出,這位三角眼的男子正是當日出現在垂雲峯下的楊真道長,不過此刻這位無量山高人在全場二十來人中絲毫不突出,甚至存在感很低,只是彙報一些簡單訊息:“九龍頂坍塌後倖存者不多,更無可能跟上金龍前輩。”

    “都抓過來問問,萬一有細枝末節的眉目呢”周洞主一臉煞氣,似乎那些小門派都是圈養的雞仔,隨手抓過來任由搓圓捏扁。

    “這個”楊真神情一滯,像是便祕的苦楚:“即便有,恐怕也問不出什麼了”

    “此話怎講”桌子一端的瘦長臉撣撣衣甲上的浮灰,眼皮一翻,本就疲憊的臉色更有幾分不耐,又不是要這些人的命,打聽些問題而已,無量山的面子難道不夠大麼

    “本來我已派弟子將進出驪山人員登記在冊,準備日後逐一檢查把關。”楊真敘述了自己的計劃,證明自己並不失職:“不過發現大多數人都是往無量山而來,所以打算等他們進山再仔細排查。”

    話到此處,一切都算正常,雖然聽起來守株待兔不是什麼好主意,不過換個說法,以逸待勞可算明智之舉。

    “然而”轉折之處,楊真語氣頗爲無奈:“沒想到這幾個小門派發生了一次火拼,死了不少人”

    “死了”大堂之上難免一片驚愕,倒不是因爲死了人,畢竟這二十來人幾乎都聽過、見過,也沒少殺過。驚奇在於這事就發生在無量山腹地之內,不知什麼樣的背景,纔敢如此膽大妄爲

    “來之前剛收到的消息。”楊真從袖口捻出一一張輕薄紙條,隨意揮了揮,苦笑道:“靈劍閣和地煞門聯手滅了慈心堂一衆四十餘人。”

    “滅了”大堂之上更爲詫異,雖然不是滅了慈心堂總部,但以慈心堂的實力,四十人也是一股不容小覷的勢力,必然有門派強者坐鎮,怎麼會被滅了更奇怪的是靈劍閣和地煞門,雖然都在東林河洲,但一個在北一個在南,從沒有過交集,又是如何搞在一起的

    “到底怎麼回事”瘦長臉坐直身體,整理整理明黃色衣甲,神色漸漸嚴肅。慈心堂可不比尋常門派,牽連太多,連無量山都有所顧忌,如今往無量山來的途中居然被滅了

    “似乎之前有些摩擦,然後被伏擊了。”楊真扯了扯嘴角,老實說他一早收到線報,心中多半還有些高興。畢竟慈心堂若是平安上山來,去接待那幫神棍的還是自己,如今好了,一了百了,死了省事,可這種高興不能當着衆人表現出來,只能背地裏暗爽。

    “靈劍閣,地煞門。”瘦長臉緩緩唸叨着兩個門派名字,一時間竟然有些迷茫。已經許久沒聽到沒關心過這兩個門派,隱隱感覺陌生,更不知道他們如何能撼動如日中天的慈心堂。

    “這兩門派的人呢”如今關鍵還是那條金龍,慈心堂的事能拖,越拖越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金龍脫離視線越久就越讓人不安,甚至越危險。

    “調頭回去了”楊真尷尬地揉揉鼻子,這也超出了他的預估,不過爲了顯示自己沒有瀆職,趕緊表明補救措施已經實施:“我派了人去接觸,想來不久就有消息回傳。”

    “這倆門派你們有人嗎”瘦長臉擡了擡眼皮掃視一圈,看似問得簡單隨意。

    衆人先左顧右盼,接着紛紛搖搖頭。

    東林河洲的門派,要說與無量山毫無瓜葛,多半也就只能守着一畝二分地自生自滅。想要名揚天下,光大門楣,總得跟東林河洲的最高領導層搞好關係。就像那些想要飛黃騰達的商人,誠信勤勞只能衣食無憂,想做大就繞不開與官府衙門打交道,或明或暗,總是避不開的坎。

    當然,這種依託關係在價值觀正常的世界總是避諱之事。無量山一直以來保持清高獨立,不問世事的姿態,即便有偏有倚也絕不會擺在明面上,否則容易遭人詬病,破壞東林河洲的權勢平衡。

    所以瘦長臉隱晦地的問了一聲,接下來要對這兩個門派有所行動,先不論有什麼利益瓜葛,至少要看看有沒有人瞭解情況。

    “那就派人去,好好查查。”既然無人作保,瘦長臉看了看楊真,緩緩說出自己的看法:“恐怕慈心堂得了什麼寶貝東西,才引來殺身之禍。”

    楊真點了點頭,這些他也想到了,這兩個門派聯合痛下殺手,此事事出反常,自然要查一查。

    “其他人也別漏了但凡這幾天上山的都要查個清楚”半晌不語的周洞主忽然高聲建議道。

    如今天下看似平靜如常,但暗流涌動,許多事情發生了變化,即便無量山也不得不慎重小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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