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沒聽見,馬瑞匆匆往山道走去,身後女子倒不罷休,居然尖聲高叫起來:“站住你們憑什麼能進去”
難不成這女子是無量山管理人員馬瑞心中閃過一絲不安,仍往前走兩步,才側身往後瞧。
口中說的是馬瑞,不過粉青色長裙的女子眼下卻是面對門口兩個護衛質問。
“憑什麼他的隨從買票就能進,我的隨從就必須排隊這就是無量山的規矩嗎”女人的聲音本就尖銳,這麼一嚷嚷,吸引了附近所有人的目光。
女子容貌不算豔麗,只是清秀精緻,但天生帶着一種上位者的氣勢,此刻凝眉肅目,不怒自威,再加上所言之事屬實佔理,大庭廣衆之下問得兩名無量山守衛啞然失語。
受到質疑,守衛的臉色自然好不到哪去,一陣紅一陣白,欲張口又無辭應對,面面相覷似乎在權衡如何破局。
馬瑞這才明白,大概是皮五插隊引起的不滿。
“怎麼了”慵懶的聲音從那古色古香的售票處傳出,一個看起來有幾分傲慢的守衛踱着方步走了出來,睡眼惺忪看似被打攪了美夢,邊走邊整理上臂的黑色臂釧,像在提醒衆人自己的特殊地位。
“隊長”兩名有些難堪的守衛立刻站直身姿,精神抖擻打招呼,看來往日的訓練沒有白費。
“還請隊長大人明鑑”粉青色長裙的女子輕呼一聲,剛纔面對兩個守衛時還猶如發怒的雌獅,而今對方話事人出現,立刻擺出一副大家閨秀的神態,知書達理,言辭輕柔,甚至帶着一絲嬌弱,好像受了莫大委屈:“小女子自幼仰慕無量山天尊仙人,而今有幸邁入山門,心中激動澎湃,思緒萬千。方纔沉醉於這片天地美景之中,又感嘆千年門派的底蘊風度,雖歷經艱辛、跋山涉水、千里奔波至此亦不後悔”
這一頓感情真摯的描述,讓人感受到了一個楚楚可憐的小女孩對於無量山的無限憧憬之情。
“不過。”氣氛渲染完成,轉折也就到了,女人的柔弱聲音似泣似怨:“萬沒想到,剛剛邁入山門,就遇到如此不平之事”
這一番話說完,戴着臂釧的守衛隊長醒過神來,也看出這女子不是尋常之輩,言辭便多了一分客氣:“姑娘言重了,我們奉無量山千年法度行事,何來不平之事”
雖然聽起來是在詢問,言語間已經暗下警告,無量山可不是能信口雌黃的地方
“那爲何此人的隨從可以免除排隊之擾進入山門,而小女子的隨從卻必須排隊等候”這位粉青色長裙的富家女子不卑不亢,轉首瞄向馬瑞方向。
馬瑞臉色一垮,自己還真是倒黴,被人利用還遭旁人記恨,關鍵是也沒撈到好處,真是無處說理。
女子轉過身來,馬瑞才發現對方胸口掛着跟自己手中一模一樣的黑色小金屬管。只不過對方用一根金絲項鍊從管中穿過,當作項鍊佩戴。之前因爲這掛件自然垂在女子胸口山間谷地,側面看不到,直到轉過身才見全貌。
“怎麼回事”守衛隊長耐住性子,等手下給個說法,如果能矇混過去,那也不算大事。
兩名守衛趕緊湊上前,七嘴八舌講述了事件過程,嘮嘮叨叨強調自己的苦衷。
“這”守衛隊長算是明白過來,不過同樣滿臉無奈,帶着苦笑對那女子抱拳拱手:“敢問這位姑娘的隨從現在何處”
“喏”粉青色長袖擡起,蔥白玉指點向粗長的隊伍,然後輕輕滑動指尖。
準確來說,這位姑娘指的不是一個方向,也不是某個點,而是隊伍中的一截
這一截包括了近二十輛馬車貨車,以及二三十名青色衣袍的僕人侍從,外加四五十位全副武裝的護衛。
“這位寧小姐”隊長快速翻看了一頁登記表,瞳孔微微一縮,態度再次軟弱幾分,陪着笑故作輕鬆道:“之前是我們工作疏忽,人手不足,難以檢查如此龐大的車隊。上面最近又有嚴令,方方面面都必須仔細過目,實在是不得已才讓貴府的車隊從大門進入,還請多擔待”
話已經說得很委婉,掩蓋了手下失職的主要問題,也給予了足夠的理由,即便鬧出事也算有些理。
守衛隊長還真的有些擔心事情鬧大,因爲最近上面查得嚴,恨不得每個人都脫光了搜身纔好,而萬一知道這些守衛居然還開後門,恐怕責罰起來自己的隊長位置就不保了
再說,對方可是湖東寧家的小姐,算起來是中院某位大佬的親戚,這種事最好還是別鬧那麼大。
“那現在,夠人手了麼”粉青色長裙中的女子態度恢復了一些孤傲,眼瞼半垂,看似隨意問道。
“夠夠”守衛隊長捏着鼻子一咳嗽,手下兩人立刻對着那邊隊伍中間的車隊招手。
“隨從侍衛過來這邊接受進山檢查”
馬瑞把一切看在眼裏,倒沒有什麼太多感觸,只慶幸沒牽涉到自己,暗想還是早些離開爲妙。
“哼。”粉青色長裙的女子身形都未曾移動,顯然那些搬卸那些貨物傢俬不需要這位大小姐出手,如今又有了閒情來鄙視藏着女性內衣的登徒子。
不顧那位寧小姐的鄙夷,馬瑞還了個白眼,轉頭沿着山路往內走去。
同時心中也明白過來,怪不得之前走出驪山時,負責登記的那兩名無量山弟子誤以爲商隊的貨物是馬瑞的財產,原來這些有權有勢的人當真如此誇張,同樣都是下院通行信物,卻搞得跟搬家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