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應該是已經快要進入深冬了，室外大部分時間都是冷風撲面，即使是穿着棉襖也還是會凍得瑟瑟發抖。因此一行人中的幾個男人一路上輪流替換着來當車伕。
馬車裏雖說也沒有暖和到哪去，但至少擋風，也有毯子可以蓋着。
曼莎和凡凡一個女人一個小孩就一直躺在馬車裏享福。
有一陣，輪到元良出去駕車了，他站起身去把張瑾換了回來。
張瑾抖着身子，一進車廂就連忙扯毯子，還不忘從行李中拿出一件厚衣服給元良遞過去，囑咐道：“這會兒風大，外面凍死個人，你穿得厚點。”
元良默默地接了過去。
回到車廂以後，張瑾捂着自己的腳好半天，才終於找回了雙腳的知覺。
曼莎和凡凡正倚着車壁睡覺，喬浩撩起窗簾不知道在向外望着什麼。
剛開始的時候，張瑾只顧着暖自己的腳了，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後來他無意間瞥到了喬浩，連忙喊道：“喬浩你作什麼妖呢快把窗簾放下還嫌我們不過冷嗎”
爲了照顧曼莎和凡凡，他把聲音放得很輕，不過即便如此，這一句話在這安靜的車廂中依舊非常清晰。
喬浩滿臉歉意地放下了窗簾：“抱歉，我只是想看看周圍的環境。”
其實這並沒有什麼用，因爲窗簾只是一層棉布而已，甚至只要稍微有一點風吹過來它就會立刻隨風飛舞。
可大約是由於心理作用，張瑾總覺得窗簾放下了以後馬車內要暖和許多。
現在冷得要死，兩個大男人幹坐在馬車裏也沒事做，張瑾乾脆主動跟喬浩聊起了天。
考慮到正在休息的曼莎和凡凡，同時也是爲了保證兩人談話的私密性，張瑾故意把聲音放地很低：“喬浩，你有沒有發現今天一整天元良都怪怪的”
三人換班的順序是喬浩、張瑾、元良，現在元良在外面，所以其實剛纔喬浩也有和元良單獨相處過一段時間。
喬浩低聲回答：“你也這麼覺得我還以爲是我的錯覺。他好像心情很低落的樣子”
“沒錯，而且從好像桃花鎮出來了以後就變成這樣了。”
“是嗎之前我一直在外面，都沒有注意到。”
張瑾想了想，說：“你說，會不會是桂花的死讓他覺得難過了”
雖說元良差點被桂花害死，可在張瑾和喬浩的眼裏，他畢竟是個小孩子，生死之事見得少，猛地看到了，難免會心生感慨。
更何況，桂花的故事也確實令人唏噓。
喬浩也覺得原因很可能就是這個。兩人商量了一番，最終一致認爲，現在的元良很需要跟人談談。
爲了不打擾到車內睡覺的兩位“女眷”，也爲了保證這場談話的私密性，兩人決定派出一個人，去外面跟元良在冷風中談心。
那麼問題就來了，要派誰出去呢
張瑾覺得自己的理由很充足：“喬浩，他跟你關係最好，當然是你去了。”
喬浩卻猶豫着：“可是我不太擅長跟人談心啊，如果他不想說，我是絕對問不出來的。”
這一點張瑾也想到了，他知道喬浩是一個完全不會勉強別人的人，即便是他出去了，只要元良一句“我沒事”撂出來，喬浩就絕對會因爲這句話武功而返。
p;但張瑾還是鼓勵他：“這種事也不是所有人生來都會的，也需要練習。你這次不把握住這個機會，以後就永遠都學不會這門藝術。所以請放心大膽地去試吧，失敗不可怕，可怕的是不敢邁出這一步。”
前面說了，喬浩是一個不會勉強別人的人，因此在張瑾的一通“洗腦”之下，他被成功地忽悠了出去。
他掀起門簾要往外走的時候，縮在毯子裏的張瑾還不忘加一句：“記得多穿點啊”
喬浩聞言，動作剛頓住，張瑾卻又喊道：“快把簾子放下快放下”
喬浩只好無奈地走了出去。
他就算停下來也沒用，因爲馬車內已經沒有什麼衣服可以給他加了。
喬浩一走，馬車裏頓時就冷清了下來。
窗簾被一陣又一陣呼嘯的寒風帶起，冷氣透過毫無防備的窗戶鑽進馬車裏，凍得人直打機靈。
張瑾這時才意識到，剛纔喬浩一直坐在窗戶旁邊，用手臂摁着窗簾的尾巴處，這才阻止了冷風的灌入。
打着寒顫看了一眼正閉着眼睛的曼莎和凡凡，張瑾認命地朝窗戶邊挪了過去。
他不得不去接替喬浩的工作。
等到天擦黑的時候，纔有人從外面進來。
張瑾擡頭一看，是元良。
“喬浩呢”他下意識問了一句。
元良莫名其妙：“他接我的班啊。”
張瑾一噎，心中莫名生氣了一股對喬浩的愧疚感。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問道：“我們快到了嗎”
元良回答：“應該快了，總之能在閉城之前趕到。”
聽到這話，張瑾舒了一口氣：“那我就放心了，一會兒就算輪到我，那應該也不會太久。”
元良對他很是無語。他沒理會張瑾，而是不知道從哪扒出了一塊餅默默地啃着。
張瑾在一旁看得也有點餓，忍不住踢了踢他：“還有嗎”
元良又扒拉出來一塊遞給他。
於是張瑾就加入了啃餅的隊伍。
張瑾發現元良的話依舊特別少，跟喬浩談完話以後，心情似乎也沒有好多少。他想問，想要安慰，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有些話，如果喬浩說過了，那他就不好再說了，容易引起元良的厭煩。
兩人安靜地啃着餅，沒有人說話。
肚子裏有了東西，連帶着身體也似乎熱了起來。張瑾把一張餅喫完以後，就覺得元氣滿滿，像是原地復活。
他拿出水壺灌了一口水，對元良說道：“我出去替喬浩，讓他進來喫點東西。”
其實這個時候距離元良進來沒過多久，不到張瑾替班的時間。不過既然張瑾主動提了，元良自然也不會說些什麼。
張瑾把毯子揭開，深呼一口氣，掀開門簾走了出去。
喬浩聞聲回頭。
“我來換你的班，你進去喫點東西吧，到地方之前你們倆就不要出來了。”
喬浩確實在外面凍了好久，也沒拒絕他的好意，於是把裹在最外層的棉衣脫下來，和繮繩一起交給他。
臨進去之前，喬浩問了一句：“元良跟你說了嗎”
張瑾疑惑道：“什麼事他什麼都沒說。”
“他剛纔跟我說，他想回道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