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權貴嬌女(重生) >第六十一章 大喜變大悲
    林氏挺着個大肚在房中不停踱步,她的肚子圓圓的突出來,顯得她手腕和脖頸愈發的纖弱,這離生產之期還有一個多月,便已經叫宋稚瞧着擔心的不得了了。

    “孃親,躺下歇歇吧。哥哥去迎父親了,過會兒便回來。”宋稚柔聲勸道。

    “是呀,孃親這樣站着,小心等會腿疼。”宋瑤也在一旁勸道,她知道自己不討林氏喜歡,所以不常來樂香齋。今日一來,竟帶來了一疊的小衣裳,小鞋子,還有五隻大小不一的小老虎,說是給林氏肚子裏未出世的孩子。

    林氏看看這一些東西,雖說心裏覺得都是自己拿嫁妝換的,但面上到底還是軟和了幾分,也說了幾句誇讚的話。這女兒家畢竟是嬌客,人嫁出去,多出來的是一分姻親助力。

    林氏又伸長了脖子朝門口望了望,面帶焦急又有些期盼的說:“還好今日是趕回來了,不然這明天的婚禮缺了他,可怎麼好”

    宋瑤聞言,羞澀的低下了頭,只撫着團扇上的鴛鴦戲水繡紋。她這幾日氣色漸好,但身子還是那般的纖瘦,手腕細的像花枝一般,遠遠看去有種能夠輕易折斷的感覺。

    她拿着扇子虛虛的扇着風,沉靜的面龐在扇子背後時隱時現,似乎下一刻,就會消失在這鴛鴦戲水的美景之後,宋稚眼皮一跳,忽有些不好的預感。

    她甩了甩頭,心想:宋瑤結婚能出什麼岔子她的夫君鄭澄光又不似沈白焰那般,東一個縣主喜歡,西一個表妹傾慕。他若是女子,必定會被人說成紅顏禍水了。

    宋稚這樣想着,心裏莫名覺得有點生氣,於是便鼓了鼓臉。

    “傻丫頭,想什麼呢做出一臉怪相,跟只河豚似的。”林氏剛呷了一口茶,便瞧見宋稚的表情,不免覺得好笑。

    宋稚正想着事兒,被林氏這樣一說,忙撫了撫腮,對宋瑤道:“瞧姐姐這坐立不安的樣子,可是明日結婚,所以緊張了”

    宋瑤紅了臉,點了點頭。

    前世今生加起來兩輩子,宋稚對宋瑤都無什麼姐妹情意,只是如今見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又整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姐姐要出嫁,心裏畢竟還是有幾分唏噓。

    宋稚竟也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明年結婚時的景象了,前世沈白焰身着銀色鎧甲,英勇如天神降世的模樣在宋稚腦海中浮現,他騎着馬兒在長街走過,而宋稚躲在人堆裏,身上帶着紅腫和淤青,狼狽不堪。

    會順利嗎宋稚忽冒出這樣一個疑問來。

    越是緊張,這時間便如水車裏的流水一樣,飛速的逝去,就好比你越是緊緊的捏着一把沙子,這沙子越是能從你指縫裏漏出。

    當宋瑤坐進大紅的喜轎裏時,她還有一種不切實際的恍惚感,總覺這不過是一個極容易破裂的夢,她瞧着自己身上的嫁衣,眸中倒映着那一抹血色。這是正紅,是唯有正室才能用的正紅,今日穿在了自己身上,也算是做到了自己生母的所不能做到的事

    春華被宋瑤配了前院一個算是兩情相悅的小廝,留在了宋府。她帶過來的陪嫁丫鬟都是她自己親自挑的,出嫁前幾日,林氏將身契都給了宋瑤,還有幾間莊子的地契。

    林氏並不小氣,宋瑤夫家送來的彩禮林氏只留了幾件意思意思,其餘全部悉數給了宋瑤,讓她帶去定遠侯府。

    宋瑤把這幾張紙都小心翼翼的藏在自己隨身的繡包裏,生怕替自己守嫁妝的丫鬟一個不老實,就給盜了去。她捏了捏腰際鼓鼓囊囊的繡包,像是在真正將自己的命運捏在了掌心。

    宋瑤無聲的笑了,她平日裏的笑,謹小慎微,只敢微微的牽動嘴角,只爲博得一個安分守己的印象,從而像此刻笑的這般恣意,這般暢懷

    定遠侯府雖說中空了許多年,但畢竟還有個響噹噹的名頭。宋稚要嫁的沈白焰,不也是定北侯世子嗎定遠侯、定北侯,聽起來也是差不多的。宋瑤愈想愈是興奮,彷彿這內裏頹然的定遠侯府真能跟深受皇上倚重的定北侯府一較高下了。

    宋嫣這個不知深淺的東西,心比天高反倒成全了自己不枉自己費了那麼多年存下的銀子,去打聽夫君的行蹤和喜好,知道他心存良善,最看重女子品行,這才能一擊即中而且夫君品貌端正,說話又溫和,並不輸給沈白焰多少宋瑤伸手摸了摸自己髮髻上的一根梅花瓔珞流蘇簪,這個簪子是鄭澄光單獨放在一個小匣子裏送來的,宋瑤此刻心中甜蜜無比。

    若是宋稚聽到她的這

    番心思,不知會作何感想,大概只會覺得十分好笑。

    只是這笑容還未綻放多久,就被外頭一陣喧鬧給打斷了,宋瑤覺得奇怪,又不敢貿貿然掀了簾子。婢女在轎子旁有些慌張的說:“小姐,遇到歹人劫嫁妝”

    宋瑤一驚,攥緊了自己的繡包,道:“此乃官道什麼歹人如此大膽”定遠侯府離宋府不遠,只是本朝有個規矩,京城內的親事,女方的轎子總是要繞城外一圈,再到夫家。”

    婢女似是嚇壞了,久久沒有回話,宋瑤按捺不住,掀了轎簾準備一看究竟,卻見一個黑影如鷹般向自己撲來,似乎宋瑤是他唯一要抓的獵物。

    黑衣人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宋瑤似乎都沒有來得及感到恐懼,只覺心口劇痛,低頭一看,自己已被一把長劍捅了個通透。

    宋瑤如一片秋日的楓葉一般,被一陣疾風吹落,註定要化塵化土了。她有些難以理解,十分困惑,覺得這個可怖的噩夢怎麼如此來得如此倉促奇怪。這個噩夢的結尾是她未拜堂的夫君朝她飛奔而來,神色驚惶焦急。

    宋瑤看着草地上蔓延開來的鮮紅血跡,魂魄抽身的最後一刻,她想:原來我們兩人的緣分這樣稀薄,只有撞在他懷中的第一眼和現如今的最後一眼。

    此刻的定遠侯府,卻是一派喜氣洋洋,歡聲笑語,全然不知這邊的情景。

    “咳咳,咳咳”宋翎重重的咳嗽了幾聲,力度之大沈白焰簡直懷疑他會把肺給咳出來。他演得這般辛苦,沈白焰也不好裝作沒有聽見,便偏頭瞧了他一眼。

    “宋將軍呢”沈白焰避重就輕的問。

    “反正吉時未到,他先去了一趟外祖家。”宋翎一臉嘚瑟表情,道:“我妹妹留在家裏陪我母親了,派了兩個得臉的媽媽來,她自己今日是不會來了。”

    沈白焰仔仔細細的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才道:“好好的一張臉偏要做出如此猥瑣的表情,讓人家曾丞相的千金盡收眼底了。”

    宋翎猛地坐直了身子,放眼望去,正看見曾蘊意低下臉去,嘴角掛着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意。

    “你小子,我可是你小舅子”宋翎憤憤的低聲道:“成婚那日,你可別想有好果子喫”

    沈白焰略笑了笑,雙手抱拳做了個告饒的動作,這兩人一動一靜,竟也能因這點子小事情爭個半天。

    “不,不不好了”一個腳快的小廝匆匆忙忙的跑進來,道:“少爺,少爺抱着少奶奶,渾身,渾身都是血啊”

    堂中頓時亂做一團,定遠侯夫人顫着嗓子問:“誰,誰的血誰受傷了”

    “是少奶奶”小廝跪在門邊,嚇得腿都軟了。他話音剛落,就見鄭澄光抱着血糊糊的宋瑤跌跌撞撞的跑了進來。

    “大夫,大夫在哪裏”他悽然的大聲呼喊,洞房花燭夜乃是人生四大喜事之一,現在喜事驟然變喪事,誰人受得了

    宋翎伸手觸了觸宋瑤的鼻息,指尖並無半分感觸,心下悚然。“這是怎麼回事”

    鄭澄光受此打擊,已經呆若木雞,聽到宋翎的聲音,他艱難的想了片刻,怔怔的道:“奇怪,真奇怪。”他不停的喃喃自語。

    宋翎急道:“奇怪什麼說啊”

    “他們嫁妝半分未動,只傷了兩個隨從,似乎來這一遭,只爲了取瑤兒的命。”鄭澄光的眸中漸漸有了神色,彷彿終於回過了神,懷中宋瑤的屍首忽然變得十分沉重,他一下子支撐不住,抱着宋瑤的屍首就摔在了地上。

    在場衆人或驚慌失措或悲傷痛苦,一片慌亂之中,聽到一個鎮定的聲音響起,“在何處遇到歹人”

    沈白焰不知何時站到了宋翎身旁,看了一眼宋瑤的傷口,那傷口深卻薄,十分利落,一刀斃命。誠如鄭澄光所言,這人就是專門爲了取宋瑤的命而來。

    “就在城西石子林中。”人羣中,不知道是誰答了一句。

    宋翎拽下朱柱上掛着的大紅錦緞,輕輕蓋在了宋瑤身上。她今日精心的打扮過了,眉目勾勒如畫,朱脣一點動人,若是單看這張臉,只覺得這個少女不過是睡着了。

    錦緞的紅是喜悅的,是歡騰的,而宋瑤身上的血色卻是悲傷的,憤恨的。

    宋翎閉了閉眼,道:“待我父親來時,請各位緩緩告訴他此事。我要先去石子林探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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