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權貴嬌女(重生) >第一百四十八章 柔衣
    宋府倒是沒出事,只是其他公侯之家被挑了些禮數上的錯處,捱了一些不輕不重的責罰,但也就是罰抄經文,懲罰奴僕,扣俸祿之類的小罰。京中人雖稍有些忌憚,但還不至於滿是惴惴之氣。

    “想借題發揮又唯恐下手彈壓太重引起權貴反撲,真是女子心思,不堪大用。”宋翎這幾日耳朵裏落了不少對嘉安太后的抱怨。

    他正對着沈白焰的書桌,盤腿坐在椅子上。

    沈白焰睇了他一眼,瞥見他眼下的烏青愈發重了,他有心想要說幾句關心之語,卻不知道該怎樣開口。

    他觸了觸宋稚送來的湯盅,發覺還溫燙着,便對宋翎道:“喝碗湯吧。”

    宋翎不客氣的將湯盅端了過來,一見是松茸牛尾湯,便笑道:“定是松香的手藝,好久沒喝了。”

    “嗯。”沈白焰將手裏的摺子丟到桌上,按了按眼眶。

    他連着守孝多日,人都瘦了些,但精神看着倒是比宋翎還足些。

    “稚兒很擔心你。”沈白焰閉着眼睛,道。

    “這丫頭,”宋翎勉力一笑,道:“瞎擔心什麼我有什麼好擔心有喫有喝活蹦亂跳。”

    沈白焰睜開眼睛瞥了他一眼,明顯是不信。

    宋翎默了默,長嘆了一口氣,道:“我現如今才知道,人生在世唯有一件事情最重要,那便是身體康泰。”

    曾蘊意的身子一直不好,現在天氣那般熱,她還是手腳冰冷,睡覺冒虛汗,多少補藥喝下去,也無濟於事。

    “我都不敢讓稚兒再生孩子了。”沈白焰輕聲道,他少有害怕的時候,但那次去宋府與宋翎商議事情,無意中見到曾蘊意現如今的樣貌,那樣的蒼白瘦削,了無生氣。

    他心中瞬間騰昇起的恐懼,直到今日仍舊清晰無比。

    “稚兒這丫頭福氣多的用不完,不必擔心。”宋翎強打起精神來,將湯一飲而盡,總算覺得心裏頭舒服了些。

    曾蘊意的院子裏多了一位姨娘,沒了從前那種舒坦隨性的勁兒。因爲宋翎不肯親近柔衣,曾蘊意便讓柔衣仍舊跟着自己住,時時貼身伺候着宋翎。

    宋翎知道她的良苦用心,推拒了幾回之後,曾蘊意總將這件事情的錯處攬到自己身上,精神更加萎靡了一些。宋翎無法,只好收用了柔衣。曾蘊意此後便不讓宋翎歇在自己房裏頭了,宋翎來十次,她總會拒個八次,實在是叫宋翎鬱悶。

    這種夫妻間的事情實在沒幾個人好說,宋翎也只能找宋稚訴苦,望她能勸勸曾蘊意,不要太過偏激。

    宋稚接了宋翎的差事,第二日便回了孃家,先去林氏院子裏看了宋令寄回來的家書,又與將蠻兒留下來與恬兒一塊玩,自己便帶着菱角去了曾蘊意的院子。

    曾蘊意接了消息說宋稚要來,早早的讓小廚房備好了她喜歡的喫食,坐在桌子前候着她。

    宋稚如一陣夏日穿葉而過的涼風,吹進了曾蘊意的院子裏,她的好氣色將曾蘊意襯托的更加蒼白了些。

    “穿得這般素淨還是好看。”曾蘊意打量着宋稚,頗爲羨慕的說。

    宋稚笑眼彎彎的瞧着曾蘊意,“嫂嫂脣上若添一點子胭脂,那便能勝過我了。”

    “點了也是個假,廢那勞什子胭脂做什麼”曾蘊意臉上只薄薄了敷了一層粉,脣色寡淡。

    宋稚見她這樣,心緒更是不穩,這女子若是連打扮的心思都丟了,那可真是難勸了。

    “姐姐怎麼這樣想蟬衣,去取一盒胭脂來,給嫂嫂上妝。”

    “誒別隨着妹妹胡鬧。”曾蘊意止住了蟬衣,看來她是真沒這個心思了。

    宋稚掩住失落,端起茶盞飲了一口,道:“儒兒呢”

    “這個時辰該是睡着了。”蟬衣回答說。

    “成,那你們都先出去吧。我與嫂嫂說說體己話。”宋稚衝曾蘊意一笑,道。

    曾蘊意卻是微微一怔,神色頗爲微妙。

    菱角的視線在曾蘊意臉上快速遊離了一瞬,她憔悴的面容便極深的烙在了菱角心頭。菱角離開的時候覺察到自己的心跳的愈發厲害了,可她也不知道這是因爲什麼。

    “這位姐姐。”

    正當菱角發愣之際,卻聽到蟬衣這樣喚了一句。

    “嗯”菱角回過神來,兩人正面對面站着,蟬衣聽不見裏頭主子人的對話,可菱角卻是能模模糊糊的聽個大概。

    只見蟬衣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來,遞給菱角,道:“我知道逐月姐姐許了人家,所以給她做了個香囊恭喜,

    只是近日來都沒有機會見她,所以想請你幫着帶給她,可以嗎”

    “這點子小事自然可以。”菱角乾脆的接了過來,妥帖的將香囊放進自己袖中。“你與逐月倒是也有交情。”

    “逐月姐姐性子好,人也漂亮,曾提點過我幾次,我記着她的好呢。”蟬衣笑道,“好人有好報,逐月姐姐嫁人之後日子定會一日比一日好。”

    菱角看着蟬衣的笑臉,心思卻落在了屋裏人的交談內容上。蟬衣只見這菱角的臉愈發紅了,奇怪的很,剛想問她,卻遠遠的見柔衣來了。

    蟬衣忙迎了上去,對柔衣道:“姨娘可是來給夫人請安的”

    “我這個時辰來這兒,自然是爲了請安。”柔衣原來的身份還比不上蟬衣呢。這當了姨娘之後,身份看起來是比蟬衣高了幾分,不過這姨娘說到底也只是伺候人的,只是伺候的功夫多了些。

    旁人心裏跟明鏡似的,只是柔衣自己瞧不分明。

    “王妃在裏頭與夫人說話呢。你過會子再來吧。”蟬衣稍有些不悅,但壓在了心頭,並未表現出來。

    “過會子過會子少爺就該回來了,我得伺候着呀。那你不如替我捎一句話,就說我來過了便是了。”柔衣撫着自己身上穿着的新制衣衫,不在意的說。

    太皇太后去後這百日內,人人都只能穿素淨顏色的衣裳,她小小一個姨娘自然也得穿,只是這領口衣角都用粉色絲線繡上了一朵芍藥,蟬衣這樣一瞥,瞧出這是柔衣自己的手藝。

    “你就住在西屋,不過幾步腳程,叫你換個時辰來請安怎麼了”蟬衣滿是怒意,卻還記掛着不敢打擾了曾蘊意,所以便壓着嗓子吼了一句。

    “你”柔衣原本已被丫鬟攙扶着打算走,聽到蟬衣這話,轉過身來,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什麼別忘了自己的身份沒有夫人擡舉哪來的你連個種都沒懷上呢還真以爲自己個的位置坐穩了”蟬衣在這些時日受的委屈,替曾蘊意感到的不值都在這一刻迸發出來了。

    啪柔衣怒火燒心,燒沒了理智,竟擡手打了蟬衣一個耳摑子。

    一旁立着的媽媽們皆是一驚。

    蟬衣捂着臉,眼眶一下便紅了。

    柔衣自己也驚着了,她看看自己的手,又瞧了瞧蟬衣那雙恨恨的眸子,有些不知所措了。

    “蟬衣,我瞧瞧。”菱角跑了過來,將蟬衣捂着自己臉的手移開,見蟬衣臉上赫然一個掌印,心裏也是怒極了。

    只是她一個外人,怕是想要插手也沒個理兒。

    “這位姨娘以往倒是沒見過,好大的脾氣,夫人身邊的大丫鬟說打就打。”菱角的氣度本就與一般丫鬟不同,她們私下裏也曾議論過菱角的身份。

    柔衣有些躊躇,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面對菱角。

    菱角在蟬衣耳畔間低語了幾句,蟬衣止住了淚,擡眸打量着柔衣。

    菱角道:“我先回去,免得王妃有吩咐。”

    柔衣被蟬衣看得不自在,正欲說些什麼的時候,見蟬衣偏頭對立在一旁的粗使媽媽道:“姨娘失了規矩,她這身衣衫上的花紋不合禮數,媽媽幫她整一下,這幾日外頭出了多少事情,就是因爲不合禮數,姨娘這是想替咱們宋府招禍”

    還未等柔衣分辯幾句,幾個身強體壯的媽媽便撲了上來,一個捂她的嘴,一個人撕領口,一個人撕衣角,活活將這衣衫撕成了一件破衫子。

    蟬衣也不打算多看柔衣的笑話,只是不屑的睇了柔衣一眼,便回去候着了。

    菱角見蟬衣回來了,道:“將淚痕擦擦,省的叫主子們瞧出來。”

    蟬衣衝菱角一笑,道:“還是菱角姐姐腦子轉的快,一下便想到了點子上。”

    菱角卻不知爲何平白覺得有些尷尬,道:“她也太得意忘形了,只是個姨娘,也不受寵,怎麼膽子這般大”

    蟬衣朝門內努了努嘴,極小聲的說:“還不是夫人縱着。”

    蟬衣說罷此話,覺得自己像是在背後說了主子閒話一般,有些不好意思,忙閉了口。

    菱角也就不再說話了,在回去的路上,菱角將這件事兒全對宋稚說了。

    “我以爲嫂嫂挑的是個老實丫鬟,現如今看來也不太老實。”宋稚今日勸了曾蘊意許久,什麼該說的不該說,該管的不該管的,她全說了,也全管了。只是曾蘊意的態度依舊曖昧,如一圈打在棉花上,叫人沮喪。

    “不過她今日叫蟬衣下了面子,應當不會這麼猖狂了。”菱角道。

    “是嗎”宋稚似乎沒有菱角這般樂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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