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權貴嬌女(重生) >第二百一十二章 火浣衣
    沈白焰輕輕的咳了一聲,對流星道:“打水來。”又對吳大夫說,“您最好也清洗一下手。”

    “王爺知道這是何物可別賣關子了,老朽要憋壞了”吳大夫豈能容許這世間有自己所不知的毒物存在

    “這不是什麼毒粉毒物,只是用來製作火浣衣的石棉粉塵。”沈白焰儘量放緩了語氣,讓宋稚不必那麼擔心。

    可沒想到宋稚竟知道那石棉的用處和危害,她一下便紅了眼睛,極爲後怕。

    “好毒的心思這石棉最損喉管肺器,那做火浣衣的工匠工錢都比其他工匠要高出不少,那是因爲他們是在拿命換錢這東西無色無味,叫人不查,一經發現,那就是癆病”

    這石棉粉對成年人的損傷如此之大,更何況襁褓嬰孩

    沈白焰深知這一點,是因爲他小時候,沈長興曾帶他去過一回石棉礦場。

    他被沈長興用紗布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進入這礦場一看,卻見漫天的白霧縈繞在礦場上,遠遠望去,朦朦朧朧的,仿若仙境。走近一看,卻是人間苦海。

    工匠都打着赤膊,只着一條褲,肌膚上的汗水將空氣裏的石棉粉黏住了,工匠們看着倒是與閨閣裏的女兒還要白嫩。工匠們閉口不語,只悶悶的埋頭苦幹。

    沈長興帶着沈白焰去了工匠們的住所,見他們正用擔架擡了一個人出來。

    沈白焰沒瞧見那人的面容,只見黃白色的亞麻布下,一隻滿是傷痕老繭的手掉了出來,了無生氣的掛着。

    沈白焰還記得沈長興對自己說,“泰安元年,咱們與西境一戰,靠的就是這火浣布所製成的防火衣。”

    他帶沈白焰來這石棉礦場,就是爲了讓沈白焰知道,除了戰死沙場的將士之外,還有這許多爲了勝利而默默死去,不爲人所知的人。

    沈白焰是因爲幼年的這段經歷,才瞭解這石棉的特性,那麼宋稚又是如何得知的呢

    順安帝在時,這周家原就是替朝廷做這火浣衣生計,宋稚聽姜長婉提了一次,知道這火浣衣在烈火中焚燒不壞,心裏好奇,刻意去查閱典籍,這才知道關於石棉的許多事情。

    沈白焰見宋稚說出這許多內行人才知道的門道來,心知瞞不住宋稚,他一邊自己的搓洗着雙手,一邊勸慰宋稚,道:“咱們發現的早,未必造成損傷了,吳大夫這幾日小心看護着初兕,想來不會有大的妨礙。”

    宋稚紅着眼圈點了點頭,沈白焰安慰好自己的妻子,直起身子,正好與宋恬對視了一眼。

    沈白焰不會在事情未查清楚之前,就對宋恬有所看法,更何況宋恬還是自己的妻妹。

    可宋恬還是瑟縮了一下身子,小聲道:“這毯子我是今早纔給初兕蓋上的。”

    沈白焰並沒說話,只是向宋稚伸出了手,宋稚搭着他的手起身,轉過身子來,見自己的小妹驚懼如小兔,便道:“你也是無心,糟了旁人的算計。別擔心了。”

    就算宋稚這樣說,宋恬心裏仍舊是過意不去,她定了定神,道:“定是在家裏頭就被人做了手腳。”

    “爲何這樣篤定”宋稚雖然也覺得在宋家出事的機率較大,但也不似宋恬這般肯定,如果是在王府被人塗抹上了石棉粉塵,也未可知。

    “若那人藏在王府裏,就不必這樣麻煩,在乳母的衣料隨身物件上做手腳豈不是更加方便”

    宋恬睇了乳母一眼,她身上的香囊,手裏捏着的帕子,乃至腰際的流蘇,都能做手腳。

    乳母連忙撣了撣自己的身子,她的手勁兒極大,身上卻也不曾飄起一點白煙。

    宋稚鬆了口氣,對吳大夫道:“吳先生,初兕這該怎麼調理纔是”

    吳大夫摸着鬍子想了想,道:“若是沒對小公子的身子造成損失,平白無故喝了苦藥反倒是有損,不如叫乳母多喫些清肺利咽的食補,化作乳汁,叫小公子喝下也好。這食補一門嘛。你小廚房裏那位,比我更精通些。”

    宋稚知道吳大夫說的是魏媽媽,便睇了茶芝一眼,道:“快去吩咐魏媽媽。”又對乳母說,“可要辛苦你了。”

    “夫人哪裏的話,我這還是沾光了的。”乳母忙福了福,道。

    “初兕就先在我屋裏養着,你到了該餵奶的時辰便自己過來。”這幾日,宋稚怎麼也不會叫初兕離開自己的視線了。

    “是。”在場之人哪有敢駁斥宋稚的唯有應諾就是了。

     

    “還有蠻兒。”宋稚對流星急急道,“叫人把蠻兒的衣裳鞋襪統統檢查一遍,還有乳母,也要檢查。”

    “姐姐,我想先回府裏查查這件事。”宋恬見宋稚這如驚弓之鳥的模樣,心裏既愧疚又心疼。

    “你去問”宋稚略有一點猶豫,若是宋恬回去問,林氏說不定又要多想,與宋恬之間生了齷齪就不好了,“還是我自己回去問問母親吧。”

    宋恬似乎不曾想過自己的話會遭到姐姐的拒絕,她眼裏飛快的閃過一絲受傷的神色,只是轉瞬即逝,掩飾的很好。

    “時間不早了,大家回去歇吧。”沈白焰見這屋裏站着滿滿的人,只會叫宋稚添了心煩心憂,便道。

    吳大夫收拾藥囊,很快便離去了。乳母則回去休憩了,她每日都要睡夠時辰,這樣纔會奶水充裕。

    宋恬走到初兕的搖籃邊上默默的注視了他一會子,纔對宋稚和沈白焰道了一聲告別。

    沈白焰若有所思的看着宋恬的背影,本想說些什麼,卻見宋稚正滿面愁容的望着初兕,便嚥下了心裏的話。

    初兕第二天確沒有什麼異狀,睜着大大的眼睛,揮着白白嫩嫩的小胳膊要宋稚抱抱,宋稚這才放下心來,早膳也比平日多用了一碗。

    “姐姐。”宋恬放下粥碗,對宋稚道:“我今日便回去了。”

    宋稚正夾了魚肉佐粥,道:“也好。我與你一同去,我與母親說話,你只管在旁聽着就好,免得連累了你。”

    “我本來就在這件事情之中逃不脫,怎麼能說是連累”宋恬這話倒是實話,只是在宋稚耳中,聽起來覺得有幾分怪異。

    她睇了宋恬一眼,見她嘴角含笑,面容可親,也沒什麼異樣,便以爲是自己太過敏感所致,道:“恬兒,你不過是遭人設計,不必太過自己。”

    宋恬嗯了一聲,沒再多說些什麼。

    宋稚與宋恬用罷早膳,宋稚又去看了看蠻兒和初兕,就出發去了宋家。

    宋稚照例收拾了許多給宋恬的東西讓她帶回去,不外乎是一些喫食、首飾和衣裳,都是照着宋恬的喜好來的。

    府裏上下的人都說,王妃對自己的這位小妹,是真的沒話說,不知道等宋夫人肚子裏那個小的生下來,又該被王妃寵成什麼樣呢只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吧

    宋稚怕宋恬心裏因爲這件事情而有了疙瘩,於是今日便送了更多的東西回去,以示自己心無芥蒂,可在宋恬看來,卻是有那麼點欲蓋擬彰的意思。

    “姐姐,不過是在王府小住了幾日,你都快搬空了王府,若是再這樣,我下回可就不敢再來了。”宋恬將心裏話用一種輕鬆閒適的口吻說了出來。

    宋稚沒有覺察,只是笑了笑,道:“不過是些你中意的喫食,費不了幾個銀子,而且也不全是給你的,還有給母親的。”

    宋恬不再說話,只是掀開車簾看向窗外。

    宋稚和宋恬兩人回來的時候,林氏正在院中生氣,院裏跪着幾個僕人,宋稚和宋恬從這些人身邊經過時,感受到他們投來求助懇切的目光。

    “母親,這是怎麼了”宋稚見左首跪着的第一人,好像就是看守林氏私庫的老僕。

    林氏氣的不行,揮了揮手,示意周姑姑替她說。

    這一次倒不是林氏任性,而周姑姑也覺得有幾分心疼,道:“夫人今早忽然想取一匹料子做件新衣裳,就讓人開了庫房。結果瞧見這匹布上被蛀了好大一個洞,若是這一件,也不會罰這麼些人。王妃您瞧瞧,這幾十匹布都爛的厲害了”

    周姑姑腳邊扔着好幾摞布匹,全是金貴的料子,這幾匹布,怕是能買座宅院。

    “怎麼會這樣”宋恬蹲下身子,摸了摸腐爛的布匹,發覺手指上一片黏膩糜爛。

    “奴婢真的不知,五日前明明剛盤查過布匹,完全不是這般模樣的啊”底下的丫鬟們哭訴起來,淚如雨下,不像是說謊。

    “母親。”宋稚低聲喚了一句,“女兒今日前來有一件事要與母親說,說不定,與這布匹腐爛一事也有關係。”

    林氏睇了她一眼,又看了宋恬一看,見她眼神莫名躲閃,心下不解,便對院裏奴僕道:“且跪着”起身與宋稚進了裏屋。

    宋稚將美人肌上沾染有石棉粉的事情說給林氏聽,林氏皺了皺眉,道:“這是何物”

    宋稚沒有解釋過多,只是說對初兕的身子不好,時日一長,還會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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