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權貴嬌女(重生)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最後一面
    宋稚看着她纖細的手腕和尖尖的下頜,對她點頭微笑,道:“你先到外邊候着,流星,將一些細節處說與藍躍知曉。”

    眼見兩人出去了,宋稚湊到沈白焰耳邊問:“她瞧着年歲不大。”

    “最近餘心樓人手喫緊,我將一些暗衛派到巫族之地去了。”沈白焰並沒隱瞞什麼,但也沒解釋的太透徹。

    宋稚點了點頭,道:“她和菱角誰厲害些”

    “拳腳功夫菱角厲害些,暗器毒物藍躍厲害些,她也更機靈些。本是在北境做事的,她的搭檔受了傷,在京中修養,所以她也留在京中,左右也無事,便把她調過來。”沈白焰道。

    措陸在北國因爲私事受了些傷,傷的地方頗爲陰損,起初不察,待他運功時才覺出痛處。

    沈白焰如此安排,必定是經過了深思熟慮。

    宋稚放心了幾分,走到西窗處,瞧着外頭的雪,道:“瞧着雪小了許多,流星吩咐了外院的小廝,叫他們剷出一條道兒來,眼下應當差不離兒了。我想去瞧瞧嫂嫂。”

    眼下的情景兒,真是見一面少一面,宋稚剛回來,才眠了一覺,吃了一餐飯,此刻又要去。

    沈白焰並沒有阻攔,只是道:“好,帶些雲片糕吧。若輝會逼着自己的喫些東西的,他知道自己需得要撐下去。”

    宋稚知道自己的夫君和兄長都是頂天立地的堅毅男人,有多少苦痛都能咬牙撐過來。

    外院替宋稚備好了車馬,外面細細碎碎的飄着雪花,宋稚立在門口怔怔的擡首瞧了一會,直到流星和菱角輕聲催促。

    菱角和流星一併坐在馬車裏,因爲許多人藉着王府清出來的這條路走路,所以一路上走走停停。

    她瞧着路上有個男子抱着一個裹得極其嚴實的襁褓,若不是孩子生了病,誰會在這樣的日子帶着孩子出來

    車伕本想叫人開路,可宋稚沒讓。世間都是可憐人,她也硬不起心腸來,再叫他人的路難走些。

    “呀”外頭忽亂了起來,響起許多嘈雜的人聲和悲切的哭聲。

    菱角掀開簾子探出半個身子去,似乎是瞧不清外頭髮生了什麼,麟角索性走出馬車。

    過了一會子之後,菱角走到馬車內,對宋稚道:“夫人,外頭有人跌了一覺,摔碎了一地的雞蛋,連帶着叫後邊的人摔得很了。”

    “雞蛋這天氣還拿雞蛋出來賣嗎”流星疑惑道。

    “說是女兒生了個孩子,夫家沒有雞蛋了,所以才巴巴的拿雞蛋去。”菱角倒是問了個清清楚楚。

    她看見那婦人哭的涕泗橫流,心裏也是有幾分憐憫,“我摸了一兩銀子給她,可她拿着銀子還是哭,說沒東西給女兒補身子。”

    “女子產後氣血兩虛,溫補最相宜。”宋稚看向馬車內小茶桌上的一壺桂圓紅棗茶。

    她還未開口就被菱角一口回絕,道:“夫人,咱們府上還是別給人可乘之機了。”

    菱角的意思大家都知道,給逐月的酥餅不就叫人做了手腳嗎

    “咱們在衆目睽睽下給,也不會叫人。。。。。宋稚自己也說不下去了,這幾日是正多事的時候,還是不要生事了。

    外頭清了路,馬車又開始行駛起來,宋稚掀開車簾一角,正好瞧見那個婦人抱着一籃子碎雞蛋站在路邊。

    宋稚不忍再看,便放下了車簾。宋府門口的小廝穿的很嚴實,可依舊是凍的縮手縮腳,原地左右交替的跺着腳,看到王府的馬車來了,連忙上前幫着招呼。

    “府裏都好嗎”宋稚一下馬車就問。

    “都好,都好。”小廝替宋稚一行人抵住開,道。

    宋稚聽了他的話正寬心着,忽然見有個眼熟的小廝急急忙忙的跑了過來,流星對這人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宋府回回有消息,除了隱蔽之事有丫鬟傳遞之外,其他消息十之八九都他遞過來的。

    小廝與宋稚一行人打了個照面,腳步猛地一頓,當即跪下了,哭喪着臉道:“王妃,少夫人,少夫人她快不成了。”

    宋稚顧不得禮數體面,提着裙襬便跑了起來,流星只來得及叫了一聲,“夫人,當心些。”

    宋稚一路小跑到宋翎院中,只見丫鬟們跪了滿地,只能瞧見她們烏黑的發頂和潔白的裙襬,像被雪覆蓋的樹枝,只露出尖端的一點烏。

    宋稚覺得有些心慌,恍恍惚惚的走近房內,聞到一股苦蔘味,這參味極濃,一定是最後一碗吊着元氣的藥。

    謝氏哭的昏厥了過去,正被曾家大哥打橫給抱了出去。曾家大哥心急如焚,抱着謝氏差點撞到宋稚一行人。

    宋稚還未等他道歉就先擺了擺手

    ,示意無礙,“曾大哥,夫人這是怎麼了”

    曾家大哥只是滿臉悲痛的點了點頭,道:“王妃來了,母親無妨,稍加休息就好了,你快進去瞧瞧妹妹,她。。。。。”

    他再也說不下去了,只別過頭抱着謝氏出去了。

    “嫂嫂”她推開內室房門,見宋翎坐在牀邊,蟬衣抱着儒兒跪在腳踏上。

    曾蘊意已經說不出話來,只望着宋稚。

    “嫂嫂。”宋稚唯恐自己的聲音驚着了她,只小心翼翼地靠近她。

    曾蘊意看着宋稚,眼眸又移了一下,望着儒兒,又望向宋稚。

    宋稚將儒兒抱了過來,曾蘊意的眼珠不動了,似乎露出一點笑意。

    宋稚看着曾蘊意,心酸的想,嫂嫂連笑都笑不動了。

    “嫂嫂是不是想要我照顧儒兒”宋稚此言一出,曾蘊意的眼睛一亮,宋稚看着她眼裏轉瞬即逝的光芒,只覺無比心疼。

    她尚且如此,那宋翎呢宋稚甚至不敢偏頭看宋翎臉上的表情。

    其實,宋稚如何不明白曾蘊意的心思呢

    曾蘊意的孃家大嫂雖爲人寬和,大哥與她感情也深厚,但將軍府的嫡孫又不是無處可去,怎麼能在外祖家長住

    林氏是不能指望了,宋恬又還是少女,難免有不周到之處。宋翎是個男人,又有官職在身,如何爲父又爲母也只有宋稚這個小姑子,纔有這個心力替她照看儒兒幾分。

    “嫂嫂你放心,我能做的我都會做。”宋稚不敢把話說的太滿,她畢竟已經出嫁。

    曾蘊意似乎放了心,輕吐出一口氣,整個人變得輕鬆了許多,她緩慢的閉上了眼睛。

    宋稚的眼睛頓時叫淚水糊住了,看不清曾蘊意的臉,也看不見宋翎的面容,只聽到蟬衣哀號一聲。

    蟬衣從地上爬起來,飛奔了出去,菱角連着喚了她許多聲,可蟬衣似乎是沒有理會。

    宋稚緊緊的抱着儒兒,叫他給曾蘊意跪下。屋裏變得朦朦朧朧,煙霧繚繞,香菸燻人,叫大家都迷了眼睛,看不清生死,看不清人世。

    儒兒埋在她肩頭猛烈的咳嗽了起來,不知道是哭的狠了,還是叫煙氣兒給薰着了。

    宋稚不能叫孩子在這屋裏待太久,可他也不太清楚自己要去哪兒。只是抱着自己懷裏的孩子,恍惚的跟着流星到偏廳坐着。

    儒兒安靜的有幾分奇怪,不哭不鬧,不吵不躁,宋稚捧起他的臉一瞧,才發現儒兒滿臉都是淚,卻沒有哭聲。

    宋稚心疼的要命,撫着他的臉頰,道:“儒兒乖,儒兒想哭就哭吧。姨母在這兒,你想哭就哭吧。”

    儒兒反倒止住了淚,只是看着宋稚,一雙眸子被淚水洗禮過,變得無比清澈,宋稚在看他眼裏,清晰的看見了一個渺小的自己,那麼無能爲力的自己。

    儒兒道:“我沒有孃親了。”

    蠻兒和儒兒差不了幾歲,宋稚聽見這軟軟的童聲說出這句話,像是一顆心掉進了醋桶裏,澀的要命。

    院裏的丫鬟都換上了孝服,流星也替宋稚帶了孝服過來,宋稚換了起來,也替儒兒換了一身。

    宋稚鬢上簪了一根白玉簪子,儒兒額上束了一根素白的帶子,這孩子像是瞬間長大了一般,只是緊攥着宋稚的小手暴露了他的情緒。

    菱角走了進來,她表情不大對勁,手裏捏着一朵白花,還沒有戴起來。

    “菱角,怎麼不戴起來”流星正替儒兒整理着衣裳,道。

    菱角睇了儒兒一眼,將白花簪進自己的鬢髮裏,隨後對宋稚耳語了幾句。

    宋稚的臉色愈發難看,儒兒的手被她攥的有些疼,卻也沒說什麼。

    “先看起來,等喪事過了,我要一件件料理過來。”儒兒聽到宋稚這樣道,他擡首看向宋稚,只見她偏過頭正與菱角說着話。

    菱角很敏銳的覺察到儒兒的視線,垂眸望了他一眼,眸中滿是柔和的憐惜之意。儒兒覺得這眼神像極了曾蘊意,叫他有種熟悉感。

    “姐姐”宋恬慌張的走了進來,只喚了一聲,看到滿身孝服的儒兒時就愣住了。

    宋稚早就遣人去通知樂香齋了,只說先悄悄的告訴宋恬一人,可不知道爲什麼宋恬拖到了現在纔來。

    宋恬真是有苦說不出,林氏今日談興濃的很,對宋稚數落這個又數落那個,還埋怨宋稚說她不來瞧她。

    宋恬要走她不讓,最後宋恬說曾蘊意病重了,得來看看,林氏這才讓宋恬來了,也沒派個心腹媽媽跟來看一看,大概是覺得曾蘊意病情老是反覆,看不看也無所謂。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