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權貴嬌女(重生) >第二百四十九章 暗涌
    “遷院子?”宋稚持湯匙的手一頓,湯匙裏的金玉豆腐湯便撒了些,沾溼了粒粒晶瑩的米飯。

    宋翎夾了一筷子細撕雞肉,對宋稚道:“嗯,遷到外院的畫風齋去,那兒清靜,又離我的書房近,而且還有一個小廚房。再說了,我遷院子的年紀也就比儒兒大一歲。”

    “那就明年再遷。”宋稚以爲宋翎不想叫儒兒在身邊住着,心裏有些不舒服,口氣裏也帶上了一點。

    宋翎盯着宋稚瞧了一會,眼神中似有幾分心痛,只叫宋稚覺得自己說錯話,做錯事了一般。

    沈白焰輕咳一聲,道:“稚兒,若暉應該是有別的考量。”

    宋翎移開視線看向別處,口中的話卻是對宋稚說的,“孃親前日給我賞了個丫鬟做姨娘,還是當着儒兒的面進的院子,柔衣又叫孃親訓斥了一頓,孩子也不叫她自己教養了。我院裏如今是烏煙瘴氣,若還不叫叫儒兒早些遠離這些是非,他如何能安心讀書?”

    宋稚知道自己誤會了宋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哥哥考慮周詳,我只是怕儒兒住到外院,下人會照顧不周。”

    “我如今在外院的時候比在內院還要多,豈會叫人怠慢了儒兒?”宋翎道。

    宋稚點了點頭,道:“哥哥給儒兒找開蒙先生了嗎?我府上的先生對儒兒印象極好,不如我叫先生將開學的時候從上午改到下午,這樣儒兒便可來王府學習了。”

    “不必,我已經請了。”宋翎看向沈白焰,道:“憬餘,你可還記得李由深?”

    沈白焰記性很好,堪稱過目不忘,他稍稍思索,說:“李由深?是不是前朝宰輔庶出一脈的第五代?我記得他這一脈,似乎都是病秧子。”

    “對,就是他。李家如今愈發落寞了,他又出自旁支,境遇更是難堪,前個月竟求上門了,說是想尋份體面差事。”宋翎對沈白焰道。

    兩人都認識這李由深,相貌平平,瘦弱的跟個姑娘似的,可文采斐然,博學廣知,連林老太爺都對他所作之文章讚不絕口。只可惜他的祖先是殉國而亡,對前朝頗爲忠心,他家中血脈又與前朝皇室有所勾連,雖說已經過了五代,可這份過往仍舊對其仕途有礙。

    一個讀書人若不能入仕,可謂是一輩子的遺憾。

    “李由深真窮困潦倒到如此地步?我記得他夫人出自渠洲經商的歐陽氏,聽說財雄勢大,富甲一方。”沈白焰回憶道。

    宋翎搖了搖頭,說:“賺的再多,比不上敗家子敗的快。自歐陽家主撐着一口氣,嫁了女兒之後,不就就去世了。去後,歐陽氏的幾個兄弟裏沒一個成材的,生意叫旁人奪走大半,所幸還有些積蓄,可誰知道這敗家子又生了敗家子,叫人設了個局,糊里糊塗的按了手印,欠了旁人幾十萬兩,連歐陽氏的嫁妝都拿回去了,這才保住她兩個侄子的命。”

    “我記得李由深此人頗爲孤高,從前其母在時,力排衆議娶了這位歐陽氏,爲的就是她的嫁妝,李由深還曾鬧過一場呢。”宋稚插話道。

    “李由深與你還是差了些年紀的,你怎麼知道的如此清楚?”沈白焰忽問到。

    宋稚無奈的笑了一聲,道:“我記得幼時隨母親赴宴,見有一位清秀女子獨立在假山邊,與衆人格格不入,那時就覺得好奇。後聽婦人們閒話,口中對其頗爲不屑,嫌其出自商賈之家,後才得知,此人就是歐陽氏。”

    “原來是這樣,這事兒我還不知道呢。不過那次聽他說起歐陽氏,倒滿是心疼,說自己上門求差,也是爲着不必叫娘子在藏在閨中繡帕子,然後叫婢女捂着臉拿着帕子去繡莊寄賣。”宋翎道。

    “爲何這人會求到哥哥你門上?”宋稚不解道,李由深畢竟背景敏感,叫人不得不多想。

    “李由深的父親與咱們父親有些交情,我五六歲時,他似乎是十來歲了,也帶我捉過蟋蟀,不過他父親去後交情就淡了,你那時還在娘肚子裏,自然是不知道的。”宋翎道。

    宋稚點了點頭,既然是舊友求上門,以宋翎的性子,自然是會接納的,再說以這李由深的才華,給儒兒做個開蒙先生,也實在是屈就了。

    此事議定,三人便不再提了。

    “你們倆真準備去北國?”宋翎還以爲這事兒不過是宮裏那位一廂情願,可昨日竟從自己手下口中聽到了這件事,看來攝政王兩夫婦要去北國之事,已經傳揚開來了。

    “現如今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宋稚撥弄着一粒青豆,無趣的說。

    宋翎與沈白焰對視一眼,沈白焰道:“昨天皇上派人請稚兒入宮,說望我倆這一路平平順順的,給我們二人賜了一支兩百人的小隊,連腰牌都給了。”

    昨日她剛送走儒兒,宮裏的便派了頂轎子請她入宮,來人明明是嘉安太后身邊的人,可轎子卻一路將她送到了御書房,掀開簾子走出來的人,正是這御書房的主人,沈睿。

    沈睿還是少年模樣,只是下頜愈發方正,人也比宋稚高大,他與宋稚面對面站着時,能將宋稚整個人都嚴嚴實實的擋住。

    從前,還覺得沈睿長得與太后更像些,因此也就有點像沈白焰,可如今再瞧,那種相似之感蕩然無存。

    宋稚接話道:“還定了啓程的日子,就在下月初五,說是萬事吉利的好日子。”

    “皇上如今做事倒是果斷,朝中對其愈發讚賞,我瞧近日朝中風聲,大有要你交權之意呢。”宋翎對沈白焰道。

    “我怕交了,他接不住。”若是不熟之人聽到沈白焰這句話,還以爲他是多猖狂的一個人,其實在沈白焰自己看來,他不過是實話實說。

    宋稚沒有說話,似乎一說話,心裏的擔憂就會漏出來,三人移步花廳坐着,流星給奉上了消食的茶水,宋稚喝了一口,只覺得今日的茶水沒有往日來的甘甜。

    “餘心樓,昨夜失火。”沈白焰不開口則以,一開口就差點讓宋翎嗆着。

    “咳咳,你是不是成心的?咳,不能等我喝完水再說嗎?”宋翎拍着胸口,道。

    昨夜素水半夜來尋沈白焰,身上帶着一股焚燒焦木之氣,沈白焰與她一道出去了,天亮纔回來,宋稚也是一夜未眠,直至沈白焰歸來,夫妻一道眠了兩個時辰。

    “你那些手下都怎麼樣了?不是,是意外還是人爲?若是意外也就算了,若是人爲,不可能啊,你那麼多暗衛,個個武功了得,還能叫人放了火?”

    宋翎腦子裏一團亂麻,總理不出個頭緒來,見沈白焰和宋稚兩夫妻只瞧着自己,一語不發,宋翎更是納悶了,忽然靈光一閃,脫口而出,道:“你該不會是有意爲之?”

    沈白焰頷首,道:“素水連夜尋來許多屍首,將其放在火中焚燬,裝成暗衛。又連夜察看火災情況。見藏匿典籍之處雖有餘燼,可餘燼數量比之典籍大大不足。說明有人事先偷走典籍,再放火。”

    宋翎皺着眉頭,道:“這也太下作了,餘心樓與老王爺那一代起就是掌管百官祕史之處,先帝也不曾這般忌憚。”

    “餘心樓的存在本就說不上是什麼祕密,我已料到這小子是個心狠的,本也想撤了餘心樓,沒想到他竟如此按捺不住了,這把火倒是給我尋了個好由頭。”沈白焰冷道。

    “那你那些手下怎麼辦?”宋翎問道。

    宋稚替沈白焰答道:“有一大半早就不在京城了,如今只有菱角、素水、飛嵐在京城之中。”

    宋翎擔心道:“那豈不是自損臂膀?宮裏這幾番手腳下來,大有斷你根基之意,還有那跟着你上路的兩百人,說不準就是害你倆性命的。”

    沈白焰與宋稚對視一眼,道:“所以,今日叫你前來,另有性命攸關之事相托付。”

    宋翎稍一愣,悄聲道:“該不會是退路?”

    花廳窗外綠蔭遮蔽,流星正在門口守着,靜待裏頭的吩咐,心裏盤算今日的晚膳。

    蠻兒正在午睡,她睡得不太安穩,只覺後頸發癢,在睡夢中不由自主的伸手撓了撓,她翻了一個身,露出紅疹子密佈的後頸來。

    司茶和司畫正在外間繡帕子,邊上的小爐上燉着一盅馬蹄枸杞湯,兩人悄聲說着話,忽不知道說到了什麼有趣的地方,無聲的大笑了起來,一派天光甚好的樣子。

    司酒守在門外,沒有綠蔭可供遮蔽,被太陽這樣灼熱的曬着,額上已經冒出了密密的汗珠,她瞥了一眼在屋裏談天說笑的兩個大丫鬟,不屑的轉過臉去。

    所有的一切看起來還是那麼的平靜美好,可背地裏已經翻起了波浪,這些平靜馬上就要煙消雲散了。

    司酒依舊立着,忽見司茶從裏屋小跑出來,直直的往正院去了,而司畫也飛奔了出來,對她說:“司酒,你去看着公主,我去請吳大夫。”

    司酒帶着一絲疑惑走進房內,見蠻兒正難受的哼哼着,白皙幼嫩的脖頸上已滿是紅斑,她不禁心頭一震,惶恐之感像一個巨大的浪一般,將她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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