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權貴嬌女(重生) >第二百八十四章 冥嶺
    宋稚不能給宋恬寫信。

    因爲給宋恬寫的信總會先在沈澤手裏走一遭,姐妹體己話倒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可宋稚覺得噁心,只有遣人進宮給宋恬送東西的時候,捎帶上幾句口信。

    宋稚自己也不能親進宮中,沈白焰不讓,宋稚自己也知道其中的利害輕重。

    宋恬也沒開口提過,大抵也是想到其中這一層了。

    藍躍和流星曾進宮送過東西,宋恬倒是沒對她們二人說什麼,不過言語神色中也流露出一些對沈澤心灰意冷的意味。

    宋稚聽了這話,如何不心疼?只恨宋恬怎麼不明白的早一些。

    如今,卻是被困在那宮牆之內,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再出來。

    屋裏頭,大人們都沉默着,孩子們也安靜極了,只有陽兒輕輕的呼嚕聲。

    逐月聽着自己兒子的響動,與宋稚相視一笑,道:“奴婢這孩子粗生粗養的,人也糙的很。”

    “陽兒也是白皮白肉,精心養起來的好孩子,可不准你胡說八道。”宋稚點了點逐月的腦門,兩人還似在閨中那般互相逗趣,心境卻不似往日那般輕快了。

    宋翎自西境遞回來的家書,不是問及宋恬,就是問儒兒,可見也是憂心壞了。

    晚膳時分,宋稚問沈白焰,若宋恬自己願意,可有什麼法子讓她從宮裏出來,沈白焰倒不似在玩笑,十分嚴肅的道了一句,“唯一死爾。”

    初兕由乳母照料着喫飯,蠻兒和儒兒都大了,跟着大人在飯桌上喫,兩個孩子聽沈白焰這樣說,皆擡首看着沈白焰,宋稚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對兩個孩子道:“別盯着你爹爹瞧了,快喫吧。”

    家裏的老僕人悄沒聲的少了幾位,說是年紀大了,王爺讓他們頤養天年去了。不過崔叔依舊還在,少了些人,倒也覺不出什麼。

    宋稚小庫房裏頭的寶貝也薄薄的少下去一層,每盤點一次,都少一些。若是宋稚不主動提起,流星和逐月從來都不問,像是默契的守着一個祕密。

    清晨進城的小小板車,上頭都是些新鮮水靈的小菜,早市歇了之後,換成了裝着棉布的竹筐,慢悠悠的駛了出去。

    騰籠換鳥,駛向西南。

    西南巫族領地又叫做冥嶺,是粟朝君王素來就頭疼的所在,先皇在時,倒還好一些。大抵是因爲老王爺沈長興年少時曾在冥嶺長住過一段時日,與巫族首領馱旋有着相當不錯的交情。

    離冥嶺最近的粟朝百姓,居住在一個喚做塔安的小鎮上。

    巫族人生性極爲散漫,不受禮教約束,穿衣打扮或是言行舉止格外放浪形骸,冥嶺氣候溼熱,男子赤膊出門,滿身皆是墨色或青色的紋身,女子也能大大方方的露出一雙長臂,一雙赤金的臂釧箍着豐滿渾圓的上臂。

    這些皆是司空見慣的景象,與粟朝百姓格格不入,所以時常發生摩擦矛盾。

    巫族人人習武,身量高大,肌膚黝黑,赤手空拳也能勝過那持刀持劍的花架子,若真是打起來,粟朝百姓總是喫虧的一方。

    前些日子,便是因着巫族的一位少女走在塔安的街面上,被幾個醉酒的浪蕩子調戲了幾句,其兄長暴怒,一拳就打的爲首那人重傷不治,死時流了滿褲檔的尿,極爲不堪。

    雙方皆是滿腔怒火,塔安和冥嶺這才亂了起來。

    冥嶺不同於西境北境,其餘兩地雖與粟朝有不同之處,但習性上大致都是相似的,不似冥嶺,格外自成一派,叫人難以相容。

    平日裏恨不能當做這個地界不存在,可這一旦亂了起來,逼着朝廷正視這個問題。

    幾個大將軍皆是鎮守要塞,輕易不能調動,除去沈澤有意調離沈白焰的想法,沈白焰倒也真是一個極好的人選,這也是爲何沈白焰一拒,滿朝皆怒,也是沈澤如今氣焰如此高漲的緣由。

    對某些人來說,慷他人之慨總是容易的。文官的一條軟舌長滿了尖刺,一根根都扎向升沈白焰,便是幾位早已隱退的老臣,也出來囉嗦了幾句。

    這幾月的重重壓之下,沈白焰只得允了。

    沈白焰這一低頭,叫沈澤終於揚眉吐氣了一回,他看着沈白焰呈上來的摺子,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

    “皇上。”太監的聲音總是陰鷙輕慢,從帷帳後悄聲傳來,“該翻牌子了。”

    隔着帷帳,沈澤的樣貌與先皇愈發相似,一道銳利的目光從帷帳後刺了過來,李公公慌忙低下了頭,只聽到沈澤道:“貴妃吧,倒是許久不曾見她了。”

    這叫李公公十分意外,這貴妃娘娘不是被皇上厭棄許久了嗎?怎的忽然拾了起來?<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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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的心思一貫難琢磨,變幻莫測也是常事,只是那坤寧殿像是知道沈澤今日會召幸一般,提前就讓人來說了,說貴妃娘娘這幾日都不宜侍寢。

    這李公公原先還不屑呢。你不宜侍寢?皇上還不點你呢!

    沒想到還沒到一個時辰呢!這情形就掉了個個!

    “皇上,坤寧殿的主兒讓人來傳了信兒,說是今日不宜侍寢。”李公公戰戰兢兢的說完。

    室內安靜的有些嚇人,李公公只能聽見自己的心跳的‘咚咚’響。

    “出去吧。”極冷淡的三個字,叫李公公如聞大赦。

    沈澤知道宋恬惱了,女子麼,總是這樣,說喜便喜,說惱就惱,哄一鬨就好了。

    沈澤並沒怎麼放在心上,晚上依舊去了坤寧殿,卻聞宋恬不在宮中,而是去瞧皇后了。

    “我竟不知她什麼時候與皇后,變得這般要好?”沈澤坐在宋恬慣常做的位子上,喝着夏至奉上來的茶,冷嘲熱諷道。

    “皇后娘娘初初有孕,心中偶有不安,與貴妃娘娘說說話,也好排揎一些恐慌。”夏至在沈澤跟前卻也不敢胡亂說話,只想盡法子,說些好話罷了。

    “那我便等她。”沈澤將茶盞擱下,慢條斯理的說。

    “是。”夏至心裏自是高興多些,喜滋滋的便下去了。

    只是宋恬回來時,瞧見沈澤的人馬還在外面候着,她這心裏卻是沒有夏至這般高興了。

    “瞧了皇后?她如何了?”沈澤正在看宋恬擱在內室的茶桌前的一本書,見她進來,掃了她一眼,道。

    “娘娘很好,只是有些憂心其母親的身子,睡的不大好。”宋恬一板一眼的說,一句不增,一句不減。

    沈澤又翻過一頁書,嗤了一句,“這樣才子佳人的書,你還是少看一些的好,不成體統。”

    “是該少看些,不過是從前該少看些,看得腦子都混沌了。如今經了事,知道這世事如何,再看這書,只是圖個樂呵罷了。”宋恬遙遙的站着,並沒有上幾步的意願。

    沈澤聽出了宋恬言語間的自嘲之意,擡首皺眉而視,道:“你這是何意?”

    “嬪妾沒有別的意思,不過與皇上閒話罷了。嬪妾小日子來了,怕是不能伺候皇上,還請皇上另覓別處。”宋恬繃着脊骨,僵硬的福了福。

    屋內主子們的對話一句句飄到了迎春和夏至的耳朵裏,嚇得她們二人連大氣都不敢出。

    “你這是在趕朕?”沈澤原以爲自己今日一露面,宋恬就該喜極而泣了,再不濟,哄哄也就好了。

    沒想到,宋恬竟還將自己往外推。

    “皇上想多了。”宋恬淡漠的說,她直直的接住沈澤的目光,不曾躲閃。

    “今日朕若走了,往後絕不再踏足坤寧殿半步。”沈澤起身,逼近宋恬,一字一頓的說。

    宋恬看向沈澤,半點也沒將他這句威脅放在心上,眸光含譏諷之意,只淡淡一笑,似百合花開,清冷無慾,道:“但憑皇上喜好。”

    沈澤心下一空,強壓心中騰昇而起的挽留之意,冷道:“你別後悔!”

    宋恬又是一拜,道:“後不後悔是嬪妾的事。”

    她垂下眸子不願再看他,又添一句,“恭送皇上。”

    沈澤原先只覺宋恬性子清冷,心思細密,與自己相處時卻也有甜蜜俏皮的一面,可今日卻是實打實的碰了個釘子,才知宋恬有如此剛硬的一面。

    沈澤拂袖而去,不一會子這消息便傳的滿宮皆知,人人皆看宋恬笑話,覺得她是被皇上厭棄極了。

    趙璀也知曉了,她蹙眉看向往她耳朵裏倒這句閒話的心腹宮女,嘆了一聲,道:“這幾日與貴妃相處下來,倒也對她的性子多瞭解了一些,今日這番做法,也不算意外。我倒還有幾分佩服。”

    那宮女是從趙家一路跟來的,叫做珞兒,她慌忙掩了趙璀的口,道:“娘娘,您在說什麼呀!”

    趙璀笑了笑,道:“你怕什麼?左右只有咱們兩個在,皇上去瞧鄭嬪了,又不會來咱們宮裏。”

    這位鄭嬪便是鄭燕如的庶妹,如今已經爬到了嬪位,本事倒是不錯。

    珞兒沒說話,滿臉不贊同的神色,趙璀只好安慰道:“罷了罷了,我不說就是了。你讓瓔兒去小廚房瞧瞧,明日給哥哥備的菜都備上了嗎?”

    趙冽明日要去封雪城,互市一事剛剛敲定,雜事頗多,趙辭一人怕是忙不過來,便要趙冽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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