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醉春歸 >第一百八十章 以後再解釋
    崔府,丞相的議事廳,此刻正傳出一些嘈雜的議論聲。

    “你也收到了吧?這事真是奇了,不知是哪個俠客送過來的……”

    “估計不是什麼俠客,這些年他們不知殘害了多少百姓,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啊!與民積怨,當百姓是傻子?就算做的再絕再狠,再萬無一失,也有漏網之魚,這不就是報應?”

    “是了,是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爲,這便是他們的報應!”

    其中一個白胖胖的官員,看看手裏的布條,問崔束:“那樁辱母案,真的也是這布條上寫的?”

    崔束便將薛千如何帶給他布條一事,說明白了。

    只是衆人都沒見過給他們布條的人,只憑杜衡之的幾句描述,大致推測出來是個未成人的少年,心中便更加稱奇了。

    “我看,就這些證據,不如到那天一齊呈上去,如何?”

    崔束的面色黑了幾分,凝眉不語。

    “是啊丞相,您想想,此次大好時機,又有天外來客相助,天助我也,此時不出擊,更待何時?”

    “正是,丞相……”

    “天意啊!”

    崔束嘆了幾回氣,語重心長道:“你們說的,我又何嘗不知?可是……顯然未到時機,我們需再等等。這回只能就事論事,刑部和京兆尹還好說,可若是王家那邊……八成不行的。”

    “可是……”

    崔束揚手,止住了他的話。

    “下回再有布條送過來,煩請各位,務必要抓住那個少年。”

    他說完,環望四周官員手中的布條,每個上面,都是一些朝中重臣手底下不乾淨的事。俗話說,水至清則無魚,官不貪不爲官,以前皇上大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若是如此之多聚集起來,那就不是得過且過的事了。

    話又說回來,但憑這些,懲治他們事小,徹底垮臺……顯然不夠分量。

    崔束說不出來還差什麼,可他總覺得,應該再等等,再等一等……

    衆人議論半晌,散去了。

    崔束剛送走門客,門房便來報,燕王世子來了。還說,不是來找承皓的,而是來找您的……

    時隔半月,薛千再次來到崔府,此次一趟舟車千里,勞累至極,本該是疲乏不已的狀態,未料,此刻卻是輕鬆欣悅。

    她一身輕便布衣,打扮乾淨利落,不施粉黛——自然,除了崔承皓看出她摘下面皮與不摘麪皮的區別外,並無外人發現。

    上次從此處出去,是飢寒交迫的深夜,當日的落魄不堪猶在眼前。

    可她選擇忘了,不去計較。

    時日如此寶貴,人生又如此不易,何必要浪費在芝麻蒜皮上?何必爲莫須有的事而煩躁?

    崔承皓請她去花廳裏坐,薛千婉拒了,又請她去書房裏歇息,薛千也婉拒了——她執意在偏廳裏等周澈出來。

    崔承皓也只好留在這裏陪她飲茶。

    一炷香的功夫,薛千對他講述了此次西行的經歷,其中,略去了永寧公主和偷取書信之事。

    她說得興趣盎然,崔承皓聽得也興致勃勃,只是說完後,二人似乎沒話可說了……

    崔承皓已經知道薛千的心思,根本全不在自己心上,他便也不大抱希望了。可是對周澈……他又實在摸不清。

    周澈先前一貫是厭棄的態度,可爲何那一晚,卻對薛千變

    得如此溫柔?

    她被接走的那個晚上,崔承皓不知心中是何滋味。

    “師兄在想什麼?”薛千見他發呆,稱呼永遠是“師兄”二字。

    崔承皓苦笑搖頭,張張嘴也不知該說什麼,他盯着手裏的茶盞,良久才問出一句:“你以後……還回來嗎?”

    回來?回何處?

    薛千起先懵了一懵。

    隨後反應過來,師兄指的是,她還會不會回崔府住?

    “應該不會了。”

    “我知道,上回的事讓你受苦了。”崔承皓早就料到她這樣的回答,卻還是想拼力搏一把,“可你相信師兄,留在我家纔是最周全的,我娘已不再管你我之事,家裏的人不論如何都對你坦誠相待、毫無保留。去了別處……你根本不知別人在想什麼……”

    薛千聽完他的話,呆了半晌。

    他這是何意?

    承皓是在暗指,除了崔府,別的地方都不周全?他在懷疑誰?

    薛千暗歎:如今在他眼裏,自己堂而皇之住進燕王府,還受此厚待,確難以說清……找個理由吧,可找什麼理由呢?什麼理由都不足爲證。

    良久,她道:“其實,這都跟你無關,師兄,我是另有原因——”

    正說着,門開了,崔束和周澈走出來。

    薛千看到他,便站起了身。

    方纔那句沒說完的話,她本是安慰崔承皓,卻不想,聽進崔承皓耳朵裏,早已變了味……

    “這都跟你無關。”

    崔承皓初聞此話,腦中便已茫茫然了。頃刻間,他仿若行屍走肉,失魂落魄,看不見一切,聽不見一切,唯有這句話,一遍一遍響在他的耳邊。

    跟你無關。

    跟你無關。

    原來這一切,自始至終,她的事,都跟他毫無關係!

    崔承皓如何也想不通,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爲何會變成這樣?

    正在出神,他被父親叫住,讓他去送客。崔承皓應了聲,同周澈、薛千一起踏出院子。

    一路上,周澈看出他的行爲反常,可是他此刻的境地,也不知如何面對崔承皓,所以二人竟是一路無話。

    直至府門。

    “這次多虧了你。”崔承皓指的是季老先生一事,“當然,還有師妹……”

    “你我無需客氣。”

    薛千遠遠站在馬車旁,靜靜等候,似乎對這邊的談話毫不關心。

    崔承皓望了她一眼,轉頭看向周澈:“我知道,師妹她願意留在你……留在王府,你能不像以前那樣看她,我打心裏高興,雖然我不知其中原因。可是……可是我想再問你一句……”

    他頓了頓。

    在這間隙,周澈一直靜心等待着。

    可是崔承皓卻沒再說,而是笑了一下,搖頭:“罷了,走吧,你指定又嫌我嘮叨了!行了行了快走,別讓我再看見,眼不見心不煩……”

    周澈苦笑一下。

    他收起笑容,認真地看着崔承皓,道:“承皓,我知道你在疑惑什麼,有些事,以後再跟你解釋。”

    以後再跟你解釋。

    崔承皓也斂起笑容,注視着好友的容顏,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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