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妃入宮牆 >傾城亂:殘夢如絮費思量
    “這卻是爲何”楚瀛飛甚是詫異,不由蹲下身認真看她的神色。

    陽光透過雕花窗格灑落下來,斜照在凌菡清瘦的臉上,一半似無暇白玉般輕柔瑩亮,另一半卻因傷疤的渲染,猙獰而神祕。

    凌菡見楚瀛飛一直望着自己出神,目光還落在臉頰的傷疤上,不由側過頭去:“別看了。”

    “不是、”楚瀛飛趕忙擁住她的雙臂,在她帶傷疤的臉頰上連吻了幾下,凌菡的心緒卻沒被緩解,依然蹙着眉,搖手示意楚瀛飛別再鬧了。

    “爲何不去我雖不悅,但更不願意讓你難過。”

    “不是你的緣故,是我怕被看出來。”凌菡淡笑了一下,眉間的憂鬱並未散去。

    “要不換一件橫襴裙,就可以遮住了。我跟你一起去,在門外等着,沒人敢過問。”楚瀛飛倒是細心,還站起身去給她拿衣裙,凌菡牽住他的手,搖了搖頭。

    “還是不了,我心煩意亂的,去了也不好。”凌菡轉過身,示意楚瀛飛出去告知穆皓軒。她沒告訴楚瀛飛,以穆皓軒的醫術還是很容易看出端倪的。自己如今雖對穆皓軒放下許多芥蒂,但想到上官蓉會召見他,就算他不說,糾結的神情也逃不過上官蓉的銳眼,因此還是謹慎爲好,只是委屈了蕊兒。

    “別難過了,我晚上就讓阮公公把蕊兒帶過來。”楚瀛飛回到房間,安慰道。

    凌菡也沒問他是不是有安排手下去監視,或者打算如何處置,反而起身走到桌邊,用白紙折蜻蜓。

    “改天拿些彩紙、輕紗和綢絹來可以麼”

    “哦、當然,我等會就去吩咐。”楚瀛飛見她有興致,豈有不應之理。

    “對了,你以後讓阮公公去接蕊兒,素秋就不用跟過來了。”

    楚瀛飛看着凌菡手中的紙蜻蜓,靈巧精緻卻毫無生命的氣息,不由俯下身吹了口氣,引得翅膀輕輕顫動:“別這麼如履薄冰的,放寬心好嗎,我會保護你。”

    “我知道。”

    上官蓉有喜的消息傳開後,果然讓整個皇宮都洋溢了喜氣,皇后一改之前的苛刻,變得和顏悅色起來,皇上雖擔着層心事,但例行的賞賜一件也沒少,不明所以的衆臣自然紛紛送禮恭賀。上官蓉進宮三年,從未這般快心過,起初則未注意楚瀛飛的轉變,直到身邊侍女提醒,纔開始察覺。

    “太子妃,據潛在麟陽宮的暗衛來報,說三皇子近日幾乎都在書齋過夜。書齋就只有凌侍婢一人,久處下去只怕情愫暗生。”

    “哼,三皇子看上去那麼勇武英豪的人,情事竟這般優柔寡斷。凌菡半張臉已經不能看了,虧他也不怕看久了做噩夢。”上官蓉想到楚瀛飛最近都沒來東宮探望自己,忿忿地將玉杯往桌上一摔。

    “他們兩人夜裏是分房,還是一起”上官蓉斂着秀眉,壓低聲音問道。

    “太子妃,三皇子的書齋戒備太嚴密,十幾丈遠就不讓靠近,周圍全是侍衛、”

    “這還用你說。”上官蓉暗中埋怨自己手下的暗衛太笨,楚瀛飛告訴自己的那條密道就不太難找啊,但自己總不能告訴他們,那豈不是此地無銀,擺明了自己和楚瀛飛私交匪淺。

    “那就把書齋外圍給本宮盯好了,別說是進出的人,就是物什都想方設法給我打探出來。”

    “是。”

    上官蓉這邊剛吩咐完,又有一個侍女進殿來回話,而且神情更爲犯愁。

    “你這又出了什麼事”上官蓉不悅道,愜意日子才過了幾天,麻煩就來了。

    “回太子妃,其實也就是一樁小事,沒有什麼。”那侍女低着頭:“太子從尚服局帶了個宮女回來,倒是沒給侍妾的身份,但安排她住在別院,做貼身婢女。”

    說是這麼說,但楚溟飛和楚瀛飛不同,他對女色素來毫不上心,無論是傾城之色的上官蓉賣弄風情,還是皇后挑選的花月佳人撒嬌討巧,他都能坐懷不亂,片葉不沾。這次竟特意帶回來一個宮女,自然在正出風頭的上官蓉心裏平添一刺。

    “等等,尚服局”上官蓉臉色一沉:“那不是凌菡之前當差的地方”

    “是的,奴婢已經差人問過了,那個宮女叫柳葉,跟凌菡交好,凌菡蛇毒發作時一直是她忙前忙後照顧的。上次太子只接了凌菡過來,不知爲何,如今又想起把這小宮女帶了回來。”

    “怎麼,你還想說太子癡情,睹人思人不成”上官蓉一掌拍

    在桌上,之前被摔的玉杯本就沒放好,被這一震,頓時滾落在地,碎了一地玉片。

    “太子妃當心,這時候可千萬不得動氣,仔細動了胎氣。”貼身侍女連忙上前寬慰,一個小宮女蹲在地上收拾碎片。

    上官蓉似想到什麼,向侍女道:“拿紗布來,幫我把手包紮一下。再挑一盒做得不太好的糕點,安排御膳房的食盒,送到麟陽宮去。”

    上官蓉決定先跟楚瀛飛撒嬌訴苦,刺探一下他和凌菡如今的關係,等敷衍好了那邊,再着手對付別院。畢竟楚瀛飛比楚溟飛單純,容易中自己的計。

    侍從將午膳送到廊下,楚瀛飛本要將食盒提進去,但想到凌菡在房間裏悶了一早上,便喚她到院子裏賞花用膳。

    楚瀛飛把菜餚一碟一碟拿了出來,開到最後一屜時,卻停住了。他偷偷覷了凌菡一眼,見她已經看到,只得略顯從容地將那碟芙蓉糕拿了出來。

    “上官蓉做的”

    “唔。”楚瀛飛含糊地應了一聲,給凌菡盛了碗羹湯。

    “她可以通過御膳房,直接給你送糕點”凌菡雖接過羹湯,卻直接放在案几上,並不去喝,而且也沒有動筷的意思。

    “哦,是這麼回事,雖然御膳房對每道膳食都會試毒,但謹慎起見,各宮院還是會派幾個內官到御膳房再次排查,可能東宮的人和麟陽宮的人很熟識吧,就加個菜了。不過你放心,就算再熟識,毒還是照樣試的,絕不會有疏忽。”

    “別這麼悶悶不樂的,蓉兒、哦,不對,上官蓉不可能對我下毒。”

    “對不住,我覺得這些菜太膩了,沒胃口。你能讓侍從拿些米和菜到下人房嗎,我想自己熬粥喝。”凌菡說完便起身回房去了,走了幾步又回身道:“你這段時日總在書齋過夜,只怕有心人會起疑,今天起就輪着到幾個妻妾房裏去吧。”

    楚瀛飛見凌菡又恢復了之前的淡漠神情,不僅絲毫沒聽進自己的解釋,還因爲懷疑上官蓉,要將自己趕走,心裏甚是惱怒,怒火即刻衝口而出:“凌菡,你有過去,我就不能有嗎而且我和蓉兒,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一直把她當妹妹來疼的,那天也不知是喝醉了還是怎麼回事,才惹出了禍,這陣子楚溟飛只怕會更變本加厲的折磨她,我實在愧疚又擔心”

    “那你還不快去探望她,看這碟糕點的做工,只怕她又要跟你訴苦了。”凌菡脣角泛起一抹苦笑:“你不覺得你惹禍的機率太高了嗎,既喜歡研藥,還是趕緊研製抵禦迷香粉的藥吧。”

    楚瀛飛憤然起身,凌菡以爲他要摔袖離去,誰知他竟走到她面前,凝住她的眼睛,彷彿要看穿了她:“凌菡,我告訴你,我只惹過一次禍,就是和蓉兒那次,我連現下都還憶不清楚。”

    “但是我們那天,我很清醒,而且對我來說可不是禍,是喜。不過,於你而言卻是壞事吧。”楚瀛飛嘆了口氣,轉身離去。

    連着大半個月,楚瀛飛都沒再來書齋,不過隔三差五,會讓阮公公把蕊兒帶過來,讓她們母女相見。凌菡教蕊兒識字、摺紙,日子倒也過得欣忭。

    尤其是蕊兒做着手勢,告訴凌菡,穆皓軒會研藥給她治喉嚨之後,凌菡的一大心事算是開解了不少。

    這天下午,凌菡給蕊兒紮了幾朵茜紗花,小姑娘開心地拿着花,在院子裏跑來跑去。突然,小姑娘怯怯地停在月洞門前。

    凌菡還以爲是楚瀛飛回來了,誰知卻是一襲白袍的楚溟飛。也許楚溟飛兒時幸福安逸,故看上去比楚瀛飛要年輕,如果楚瀛飛是深沉的滄海,他便是淡泊的湖泊,即便暗流涌動,面上也看不出絲毫波瀾。

    “你真可愛,叫什麼名字呀”楚溟飛俯下身跟蕊兒說話,溫潤柔和的微笑很博蕊兒的好感。

    蕊兒指了指茜紗花的花心。

    “蕾兒、蕊兒”楚溟飛耐煩地跟蕊兒聊天,問她幾歲了,最喜歡什麼顏色的花蕊兒自小口不能言,除了素秋和凌菡,沒幾個人認真跟她說話,因此小姑娘分外高興,連楚溟飛抱她,她都沒有拒絕。

    “最近還好嗎”楚溟飛問凌菡。

    “還行,你呢”

    “我還能出什麼事,該出的都出了。只剩下最後一件,那件事要是一出,即便你在這裏隱居,也絕對能聽到動靜。”楚溟飛笑着說完,壓低聲音吐了一句:“上官蓉近日往麟陽宮安排的暗衛比之前多了一倍,你一定要小心。”

    “皇兄,即便你是兄長,也不能這般壞我書齋的規矩吧。”楚瀛飛快步走了進來,直接將自己隔在凌菡和楚溟飛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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