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妃入宮牆 >傾城亂:一縷情愫寄蒼茫
    “怎麼了”楚瀛飛連忙握住凌菡的手腕,想看一下脈象,凌菡卻急促地將他推開,跑到窗邊,費力地呼吸。

    “很難受嗎”楚瀛飛擔憂地上前。

    凌菡搖手示意他先別過來,等把氣喘勻後才蒼着臉說:“你身上沒帶什麼東西吧”

    楚瀛飛一怔,即刻想起了之前的荷包事件:“不會的,我都很小心,現下從來不多戴飾物,只剩了這枚神鐵匕首。”

    凌菡點點頭,可黛眉仍未舒展,心底的隱憂愈濃:“我回房坐一會兒。”

    “是不是動了胎氣還是這段時日心中憂思過重,時間長了,自然會體力不濟、心神不寧的。”楚瀛飛扶住凌菡:“我讓楊太醫過來看看,開些藥好好調養一陣,就會好的。”

    楊太醫來了之後,也只說凌菡血虛氣弱,囑咐好生靜養,不要憂思鬱結。

    “別多想了,我這就去煎藥,親力親爲,你總能放心了吧。”楚瀛飛點了點凌菡的臉頰,凌菡只得勉強一笑,待他一走,陰影又重新襲來,顧雲曦之前中毒,他和太醫院也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那天楚溟飛特意提醒,說上官蓉安插在麟陽宮的暗衛比之前多了一倍,若不是知道了什麼,她定不會這麼做,畢竟增加暗衛,也就同時增加了被發現的風險。

    一連大半個月,凌菡依舊悶悶不樂,總是臉色憔悴、神情倦怠。楚瀛飛知道她是百思憂心,只得想盡辦法勸慰,可惜效果甚微,便時常讓蕊兒過來探看,有女兒陪着她心情能好點。

    “乖,再喝幾口好不好”楚瀛飛拿着玉匙,哄勸道。

    “我是真的喫不下,不是裝的。”凌菡蹙着眉,楚瀛飛神色一僵,還是忍住了:“那就讓蕊兒過來陪你吧。”

    “不用了,我想見一個人。”

    “誰楚溟飛”楚瀛飛語氣低沉。

    “不是,是穆皓軒,你把他找來。”凌菡深吁了口氣,彷彿下了什麼決心。

    “要商量什麼事嗎這時候該多休息,別勞神了,等身體好些了再說吧。”楚瀛飛輕撫凌菡的肩,她垂下眼睫,遮住那雙氤氳着水汽的鳳眸。

    楚瀛飛心下黯然,原以爲之前已經開始交心了,誰知她心間還橫亙着湲湲的河流。

    “快把他找來吧,否則”凌菡的手放在圓隆的肚腹上,眼中的水汽凝成了薄霜。

    “怎麼,你找他來看病你不是信不過他的嗎”楚瀛飛甚是不解,伸手撫摸她的肚子,腹中的胎兒迴應了一下,動作比之前輕了許多,凌菡的臉色瞬間一白。

    “沒事的,定是你這幾日沒胃口,孩子也跟着餓了。”楚瀛飛趕忙安慰,但心裏還是緊張起來:“別擔心,我這就去請穆皓軒。”

    楚瀛飛匆匆出了書齋,怕侍從傳不好話,便決定親自去落暮侯府,也好讓穆皓軒先備好安胎的藥。又怕凌菡一個人胡思亂想,便吩咐阮公公去寧萱館把蕊兒帶過來。

    穆皓軒得知凌菡居然懷了楚瀛飛的孩子,驚愕得無法言表:“怎麼、怎麼會這,這可真是三皇子,您爲何這般對她”

    “情這事、怎麼說的清。”楚瀛飛皺起劍眉:“你應該清楚,你和她的干係,在亡國那天已經斷了,我爲何不能取而代之。”

    “行了,麻煩你跟我去一趟吧。我一直有讓太醫給她診治,但她好像信不過,非要你去不可。”

    穆皓軒聽了卻是一陣犯愁:“情形估計不好,否則她不可能讓我去。”

    “太醫說是血虛,我把脈也是如此、”楚瀛飛不再說下去,他也想到了之前顧雲曦的經歷,可是沒理由啊,自己這次明明萬分小心了。

    穆皓軒來到凌菡房間,見蕊兒在桌前折彩紙,凌菡坐在一旁看着,晚霞透過窗格灑落下來,有種恍如隔世的溫馨和惘然。

    蕊兒見穆皓軒來了,便站起身,朝他行了個前殷的禮,穆皓軒微笑着點了個頭:“母親教你摺紙麼,很漂亮。”

    楚瀛飛的心卻是一緊:這小姑娘懂事之後定會恨我,於國於家她都會恨的徹底。他轉頭看像凌菡,見她憂鬱的臉上又多了幾分羞慚,更覺難受。

    穆皓軒沒有耽擱,走到凌菡面前,並不避嫌,一邊打量她的面色,一邊伸手把脈,從右手換到左手,最後放在脖頸上,臉色越來越陰沉。

    蕊兒看父親診病的情形,擔心母親生重病,急忙跑到凌菡身邊,抓着她的衣袖。

    突然,穆皓軒眉心一皺,低頭仔細打量蕊兒。

    “怎麼,蕊兒也病了嗎”凌菡問道。

    沒想到凌菡話音未落,院外的侍從卻敲起了門環:“三皇子、三皇子。”

    “何事”楚瀛飛喝道。

    “回三皇子,東宮出事了。太子妃突然暈厥,太醫說是被人暗中投毒,現下皇上和皇后已經趕了過去,您也快去看看吧,當心人言可畏。”侍從語氣焦急。

    楚瀛飛聞言臉色頓時青了,腦中只有一個念頭:楚溟飛下毒。

    “我、”

    “快去吧。”凌菡不等他開口,直接說道。

    “那我先去看看,讓阮公公在外邊守着,你有事就叫他。等會開了藥,勞煩侯爺煎一下。”楚瀛飛說着,便匆匆走了。

    凌菡看着楚瀛飛的背影,初夏的晚風愣是起了涼意,不由嘆了口氣,驚見一旁的穆皓軒臉色比自己還難看,雙眉緊緊地皺着,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畫面,可他眼前,站着的分明是自己的女兒。

    “怎麼了,蕊兒有什麼不妥嗎”凌菡着急道。

    穆皓軒指着蕊兒領口彆着的如意錦囊,顫聲道:“這是誰給你的”

    “不是你給她的”凌菡疑惑道。

    “我給”穆皓軒霍地起身,將那錦囊扯了下來:“到底是誰這麼毒辣”

    “究竟怎麼回事”凌菡嘴上問着,心裏已經隱隱知道了大概:“這錦囊裏有毒我當時問蕊兒,她說是素秋給她戴上的,是你給的護身符,還有新制的藥香,對身體有益的。我打開查看過的,怎麼會”

    “太陰毒了”穆皓軒恨恨地攥着錦囊:“這錦囊裏放的確實是對身體有益的藥香,可這錦囊有毒這塊綢緞被毒汁浸泡過”

    “蕊兒沒事吧。”死一般的寂靜後,凌菡緩緩開口。

    “嗯,這個藥是傷害、”

    “沒法挽回了嗎”凌菡悽然望向窗外,隔着朦朧的窗紗,一切景緻都是那般模糊,只知道晚霞已經散去,徒剩一片幽藍。

    “實在無能爲力,只能盡力保全你了。”穆皓軒嘆了口氣,摘下手中的戒指,撥開機鈕,倒出一顆藥丸。凌菡知道,那是他的保命奇藥。

    凌菡靜默了片刻,接了過來,她沉吟着沒說話,一顆眼淚落在地上,算是回答。

    “楚瀛飛那裏,該怎麼說”穆皓軒把蕊兒抱到小桌邊,讓她先自己摺紙玩:“我要去問素秋,究竟是誰把錦囊給她的,她是無意中被利用,還是、”

    還是被人挑撥,前皇后懷了敵國皇子的孩子,這種不知廉恥的人,不該死嗎

    凌菡渾身一顫,彷彿聽到了詛咒:“別去問了,反正這孩子沒了,我跟楚瀛飛也不會再有干係。素秋一心對蕊兒,讓她獲罪,蕊兒怎麼辦呢”

    “楚瀛飛那裏,你就還說是血虛吧,反正、”

    反正上官蓉會給他添孩子。

    “那個太子妃趕得這麼巧,是苦肉計吧”穆皓軒突然問道。

    “你怎麼知道他們兩個有、私情”凌菡腦海中一片茫然,只斜斜在臥榻上靠着,連聲音都變得微茫起來。

    “那次在東宮,楚瀛飛不是到假山後面阻攔我們說話嗎,我在他身上聞到的香粉味,跟之後太子妃召見我時,聞到的香味一樣。”

    凌菡側過身,把臉埋進臂彎裏,她聽見穆皓軒的聲音斷斷續續:“錦囊的毒汁,是用一種奇異的蛇毒調製的,我在祕術中看到過對了,還有讓你毀容的蛇,那個女人擅長用蛇毒”

    凌菡迷迷糊糊地想起,上官蓉在暴房逼問她時,用指甲套扎過她的傷口。

    不過這一切就快結束了吧,可那個陰毒的女人,爲何能這般作惡橫行,因爲他的縱容凌菡倦怠地閉上了眼睛。

    “該起來了。”

    朦朧中,有人輕晃她的肩,她睜開沉重的眼,見楚瀛飛一臉歉意地望着她:“怎麼,還沒睡夠昨晚是不是等了我很久”

    原來他忙到半夜纔回來,凌菡偏過頭,扯過帷幔遮住臉。

    “院裏的蝴蝶花開了,我抱你去看看。”楚瀛飛說完,便拂開凌菡臉上的紗幔,將她橫抱起來。

    纔出房門,燦燦陽光便從天邊傾瀉而下,將眼前蒙上金紗紅綃,所望之處皆曼妙如畫。

    凌菡在一片金霧與紅霞中,看到了叢叢絢爛綺麗的蝴蝶,在微風中翩躚而舞,漾起嫋嫋幽香,美得宛若夢境。

    “我見你用紗綢給蕊兒扎蝴蝶,就猜想你會喜歡蝴蝶花。”楚瀛飛抱着凌菡,走到百花深處。

    凌菡伸手輕撫花瓣,楚瀛飛低頭親吻她被陽光染上胭脂的臉頰,卻吻到了冰涼的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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