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妃入宮牆 >傾城亂:顛覆(2)
    見凌菡仍死死咬着嘴脣,不肯吐露半個字,灰衣人耐心耗盡,厲聲道:“你是不是以爲,我不敢殺你。”

    “是。”凌菡擡起頭,清冷的眼眸直視着灰衣人刀鋒般的目光,不見畏懼,反而含着一縷嘆息。

    “枉我之前苦心栽培,竟培出了一羣跟我作對的人”這嘆息的凝望,愈加激怒了灰衣人,琥珀色的瞳仁狠狠剜着凌菡,眼角的餘光瞥了楚瀛飛一眼,楚瀛飛一愣,目光落在他緊扼凌菡脖頸的手上。

    是左手,回想起來,方纔在龍吟殿跟他交手,他也是用左手。在楚瀛飛的記憶中,他只記得一個左撇子,武功高強,高深莫測。是他的師父,也是凌菡的師父

    這怎麼可能楚瀛飛震驚中,下意識地搖頭,凌菡方纔叫灰衣人師父,自己一點猜疑都沒有,還以爲是凌菡的另一層身份,誰知、世間的事竟會這般千絲萬縷、千情萬怨

    灰衣人倒不在乎楚瀛飛的反應,想是覺得他不足爲懼:“凌丫頭要是再不聽話,可就怪不得師父了。”

    “那師父就動手吧,反正,我幼時身染重疾,藥石無靈,全靠您用內功調理,才得以保住性命。您若覺得這些年的報答不夠,只管送我上路便是。”

    “別說的這麼深明大義,我叫你做的事,你可沒有一件辦成過。”灰衣人說着,右手已經開始運功。

    “誰讓師父,跟我心裏敬佩的模樣,天差地別呢”凌菡吁了口氣,似乎做好受死的準備:“我欠你性命,卻不欠你良心。”

    “等等”楚瀛飛急忙喊道:“她、她可懷着楚溟飛的孩子,這是他留在世間唯一的血脈了,你就算想殺她,那孩子、”

    “罷了,兒子的事已經夠讓我傷心的,我再沒有心力去經歷孫兒的背叛了。”灰衣人的嘴角閃現一抹孤冷的決絕:“我如今還有什麼同歸於盡,對我而言便是最好的結局。不過,在這之前,我還得拿到陰血石,好好折磨你們一番。”

    “怎麼,想用暗鐗手扼住我的手腕還是省點力氣吧,既然猜到我是誰,就該有自知之明。你母親當初處心積慮、千算萬算,終歸是算漏了一步,萬萬沒想到,我竟會潛在殷國。居然把你送上門來,拜我爲師,你想想看,我明知你是召國的皇子,還肯教你什麼好功夫你的那些本事,雖然能在常人中稱霸,但是、我授予你的,都是極容易走火入魔的心訣,你難道沒察覺到,自己的秉性很奇怪嗎”

    凌菡聞言,原本鎮靜的面色微微一變,清冷的眼眸漫上一層陰影,楚瀛飛臉上的錯愕只停留了一瞬間,在迎上凌菡哀然的目光時,便化作一縷輕風般的淺笑:“早就覺察到了,不過還好,我能管住自己的心魔,不像你。”

    “呵,你們還真是一個比一個自信,這點,倒是挺像我教出來的。”灰衣人說完,右掌直接擊向凌菡的上腹,速度之快簡直勢同閃電,楚瀛飛雖然及時上前將他推開,但他內力的氣浪已經發了出去。好在周公公對搶奪之爭比較瞭解,算到灰衣人手中的招式,拼盡全力擋在了凌菡身前,將這一掌承受了七八成,登時噴出一片鮮血。

    周公公奮力撲到灰衣人身上,從衣袖裏拿出一條鏈鎖,靠在他的手腕上。那鏈鎖質地堅固沉重,像之前楚溟飛銬凌菡時用的,灰衣人一時間掙脫不開。

    “別管我,快走”周公公喊道。

    楚瀛飛雖然擔心周公公,但也知道此時不敢耽擱,趕忙抱起凌菡,躍窗而去。

    “快、去別院西廊最左邊那間房。”凌菡虛弱地說道。

    楚瀛飛腦中一片混亂,下意識地聽着凌菡的指揮,一路用輕功疾行,等來到那間昏暗的小房間,才覺得不對:“來這裏做什麼,你現下這樣,不該趕緊傳太醫嗎。”

    “快把門關上。”凌菡臉色慘白,脣角滲着鮮血,方纔周公公雖然替她擋了七八成的掌力,但其餘的兩三成,也足夠傷她了:“那邊、書案上墨石筆洗、是機鈕。”

    楚瀛飛撥開機鈕,抱着凌菡進了暗室,誰知楚溟飛心思縝密,暗室又藏暗室,又進了兩道門,凌菡才終於不再開口,而是捂着肚腹,輕輕喘氣。

    “怎麼樣,受內傷了嗎疼不疼”楚瀛飛連忙問道。

    凌菡搖搖頭,執着楚瀛飛的手,在臥榻上靠了一會之後,又直起身來。

    “怎麼了,難受”楚瀛飛心裏滿是疑惑和不解,但見凌菡虛弱的樣子,自然不忍追問,只握着她的手,陪她靜默着歇息。

    誰知她坐起身之後,卻將柔荑從他的手掌中抽離,一手遮着嘴,另一隻手的食指則伸進自己口中,開始

    竭力乾嘔。

    凌菡本就受了點內傷,脣角溢着血跡,這劇烈的嘔吐下,又嘔出了好幾口血水,怎料她竟還不罷休,俯身竭力嘔着。

    “你到底在做什麼,不要命了”楚瀛飛實在看不下去,一把把她拽了起來,箍住她的兩隻手腕,不讓她再折騰自己。

    “不是我得快點把陰血石吐出來,否則、”

    “什麼”楚瀛飛想到方纔周公公也是擊了上官蓉一掌,凌菡才趁機拿到陰血石的,難道,她們都是把陰血石藏在體內這陰血石究竟是什麼詭異的物什,這麼多人爭着要不說,竟然能讓人做出剖腹藏珠這種事情來

    凌菡已經沒有氣力回答楚瀛飛,只用眼神讓他鬆開手,她繼續伏在誰榻的扶手上乾嘔,又過了好一會兒,那塊石頭終於被吐了出來,凌菡捂着疼痛的咽喉,臉色慘白,整個人虛弱得彷彿呵氣而化。

    楚瀛飛將那塊石頭從血水中撿了起來,傳得那般神奇詭異,但實物卻一點都不引人注目,是一塊黑紅色的半透明石塊,大約銅錢大小,形狀一點都不圓潤,反而棱角分明,一想到從喉嚨裏吞進吐出,就覺得疼。

    “快、給皇后送去。”凌菡摸索到扶手下邊的機鈕,撥動之後,一旁的書架緩緩移開,露出了一扇極小的暗門:“走密道過去,看到分岔口的時候,走左邊那條,是去龍吟殿的。”

    楚瀛飛點點頭,沉吟着開口道:“這個、是楚溟飛留給你和周公公的任務”

    “不是任務,是幫朋友完成願望。陰血石是御蛇之人煉的靈石,只要帶着它,即便置身於滿是毒蛇的洞穴,都不會被噬咬。御蛇之人深知蛇的毒性,因此都是貼身攜帶,甚至藏在體內。上官蓉現下肯定氣急敗壞,而且看獨孤燼的意思,恐怕也是想用毒蛇來對付皇上和皇后。你帶了神鐵匕首吧,這塊石頭還挺大的,要不你分成三份,和皇上皇后分着帶,這樣就確保沒事了。”凌菡知道楚瀛飛的疑惑,遂捂着喉嚨,勉強把陰血石的用處告訴他。

    “我好累了,想睡一會兒,醒來的時候,想看到你,可以麼”

    “當然。”

    凌菡聞言,便疲倦地閉上了眼睛,深長的眼睫如墨色的蝶翼般垂下,彷彿一切又恢復了寧靜,但楚瀛飛的眉頭卻沒有舒展,他預感,事情還遠遠沒有結束。

    楚瀛飛怕自己一出密道就被人給抓住,便早早拿出匕首,將陰血石分成了三塊,分別藏在發冠、腰帶和袖口。

    然而,當他高度警惕地推開密道的暗門,卻看見皇上正立在窗邊,背對着自己。他不由鬆了口氣,但隨之而來的卻是一陣失落,他沒想到楚溟飛和父皇竟如此親厚,密道居然直接開到了龍吟殿的主殿。

    “瀛兒”

    “哦、父皇。”楚瀛飛回過神。

    “你沒受傷,太好了。凌菡也沒事吧方纔東宮的侍衛過來稟告,說上官蓉的寢殿闖進了刺客,是獨孤燼嗎”皇上連忙問道。

    獨孤燼,父皇也知道他的名字,是皇后告訴他的,還是、他之前就知曉對了,獨孤燼方纔說:“你母親千算萬算,終歸是算漏了一步,萬萬沒想到,我竟會潛在殷國。”

    潛在殷國,難道說,他並不是殷國的人

    “皇上,是瀛兒來了嗎,他沒事吧。”皇后似乎聽到聲音,在內寢問道。

    “嗯,你放心,他沒事。”皇上走到楚瀛飛面前,推了推他的胳膊。

    “是的母后,兒臣沒事,凌菡也無大礙,她讓我先把陰血石送過來。”楚瀛飛把石塊拿出來遞給皇上:“父皇,您和母后隨身帶着就行了,我這邊也留了一塊。不過、你說的那個獨孤燼也在問上官蓉要這個,等會只怕會過來搶,龍吟殿的守衛加強了吧。”

    皇上點點頭,目光有些黯然:“這邊你放心,我們已經想好應對之策了,你先回去找凌菡吧,還有上官蓉那裏孩子不是還病着嗎,趕緊想法子治治吧,孤之前也是氣急了,才說了那番話。還有太醫的事,是孤胡謅的,爲的是試探上官蓉,因爲孤聽到另一個謠言,說那孩子、是她和諸葛翼的。”

    “那兒臣先過去了。”不知爲何,楚瀛飛莫名有些心慌,怕凌菡在暗室裏有什麼不測,所以皇上的話他也顧不上多問,匆匆告辭了。

    楚瀛飛的預感向來不是很準,但這次,卻準得離譜。他在龍吟殿不過和皇上說了幾句話,密道里也是疾步而行,往返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回到密室的時候,臥榻上已然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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