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妃入宮牆 >情妃得已:奈若何
    “然後、他們就想了一出毒計、”花雨閉上眼睛:“我娘被她就自盡了,她拔下長釵朝自己脖頸上刺的時候,我哭着求她不要,可是她說,她必須得死,在花鴻文休她之前死,才能保住我嫡女的位子,下堂妻的女兒,只能爲奴爲婢,一世卑賤。她的血、就那樣濺到我臉上、眼睛裏後來花鴻文和韓氏過來,說怕官府驗屍麻煩,讓家丁把她扔到井裏、”

    花雨矇住眼睛,纖細的身體瑟瑟發抖,軒轅驍趕忙將她擁進懷裏:“別說了,都過去了,我不需要知道這些、”

    “不,你要知道,尤其是後面的事。”花雨突然擡起頭,鄭重地看着軒轅驍,脣角彎起的苦笑,宛若悽寂寒夜中的殘月,冷徹心扉:“你要知道,後面那些糟糕的事、都是因我而起。”

    “別胡思亂想了,怎麼會呢”軒轅驍安慰道。

    “你記得我之前問你的問題麼,幫慕紫翎問的”花雨側頭環顧四周:“抱我到暗室裏去吧,看着你、我說不出口。”

    軒轅驍知道花雨說的是角落裏的隔間,那隔間幾尺見方,連窗都沒有,門一關上,便是一個黑暗的鳥籠。

    “你不是怕黑嗎”軒轅驍將花雨放到宮錦上,挨着她坐下。

    “我更怕、看你的眼睛。”花雨悄悄往後退了幾步,輕輕靠在牆上。

    “除了前兩次見面,我不記得、我有很兇地對待過你。”軒轅驍很是失落,花雨應該見過很多惡意的眼神,怎麼就偏偏害怕自己但他之前也沒察覺出她懼怕自己啊

    “不、不是這個意思。”花雨黯然嘆息:“在你的眼睛裏,我應該純良乾淨的不是你將要知道的樣子。”

    軒轅驍在黑暗中竭力望着花雨,卻只略微看清她纖瘦的背影,側靠在牆上,倦怠的模樣,彷彿又想一夢不醒:“因爲孃的去世,我大病了一場,不僅總是說胡話,還神志不清地闖到花鴻文和韓氏的房間,說要爲我娘討回公道。起初韓氏是想斬草除根的,但花鴻文不同意,說應該要念些舊情。其實、他是怕我孃的冤魂找他報復,因爲我孃的屍身從井中撈出許久之後,井裏的血腥味卻一直散不去,直到我進宮之前都還是,如今想必仍是你曾問我,當初爲何不跟外祖父一起回南方。因爲不能讓他知道我有多恨花鴻文,不能讓他知道我娘臨終前受了多少的凌辱和傷害,不能讓他知道我的病情。”

    “花鴻文無奈,只好找來阮叔叔給我看病,韓氏自然又動起了拿駐顏藥的心思,她那樣的人,定是想永遠保持美貌的,更何況花顏和花錦,以後是要送進宮的,倘若能美貌長駐,爭寵不就穩操勝券了。阮叔叔發現我得夜遊症,不僅是因爲心裏受了重創,更因爲、我娘有身孕的時候,被人下了毒,毒性一直潛在身體裏,我只怕活不到十五歲。他慌了,翻找查閱各種醫書異錄,才找到了一個延命的方法。而韓氏則一直在暗中盯着他的舉動,偷偷拿了他寫的藥方去配藥,阮叔叔恨透了韓氏,見她拿了錯的藥方也不阻止,但後來見她給年紀尚小的花顏和花錦喝駐顏的湯藥時,還是忍不住告訴她,那個藥他纔剛研製出來,後果究竟怎樣還不能確保,但韓氏覺得他是故意危言聳聽,想讓自己停藥,只不屑地走了,之後還有沒有繼續用,我們就不知曉了。”

    “阮叔叔爲了給我治病,按一本異錄上的記載,不止找藥配藥,還各種施針。因爲他不忍心讓我來試藥,所以、就自己試。可沒病之人怎麼試呢得讓自己先得病纔行。於是,這世上除了阮輕塵,又多了一位阮輕雲。兩個人差別之大,連韓氏都不知所以,真以爲自己買通了阮輕塵的孿生弟弟做眼線。”

    “阮輕塵他、”軒轅驍想到上次跟蹤花雨,那個男子怪異的聲音:“你就承認吧,你喜歡我。”這是何意阮輕塵既喜歡花雨的母親,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即便是以阮輕雲的身份、這話也問得十分古怪。

    “皇上,阮叔叔已經去世了。不論是阮輕塵還是阮輕雲,都永遠不會再出現了。”花雨帶着哭腔,嗚嗚咽咽地說着:“按他的推測,我是活不過十五歲的,即便能活着,也只能是以瘋子的模樣。所以,在我快滿十五歲時,他用了那本異錄上的施針圖,給自己扎一針,覺得可行之後,再給我扎一針。可給我的銀針上有藥粉,他的卻沒有,因爲那藥極其難得,幾年來,他只尋夠了一個人的藥量,把機會給了我。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我偷偷遛進阮輕雲研藥的房間,給他灌藥麼這件事確實是真的,我知道他的想法後,想着把他弄昏睡,別給我解毒了,他是神醫活着可以救人,而我呢活着也不能做什麼,只是當初母親拼了性命,爲我留出一條生路,我不能輕易放棄罷了。”

    “可世事就是這麼無常,我成功把他弄昏迷了,卻被他的徒弟看見,給他煎了解藥,讓他轉醒,繼續他的計劃他的徒弟,就是現下被關在天牢裏的人,阮青柳。阮青柳是個孤兒,自小被阮叔叔所救,跟着他學醫用藥,可是他跟阮叔叔一樣,繼續想方設法爲我解毒,把性命和清醒的機會都給了我。”

    “我們都不想面對阮叔叔的死,就一直假裝他還活着。反正阮叔叔之前起毒斑的時候,就爲自己制了面具,青柳哥哥便一直戴着,他同我一樣,覺得阮叔叔是自己害死的。他在阮叔叔和我之間,選擇了我,我不知道他有沒有後悔,或許有吧。不過他只在另一個秉性發作的時候,才向我表示他的憎恨。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他跟阮叔叔一樣轉變,從善良純澈,變成了連他們自己都討厭的人,而我還不得不痛罵他們,我不是助紂爲虐,我根本,就是製造罪惡的源泉,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我想把他們罵醒,爲我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我也不用擔心自己說錯話,傷了他們的心,因爲、亦夢亦醒,他們根本都不記得,只記得,要救我”

    軒轅驍靜靜地聽着這一切,他覺察出花雨的神志又開始昏聵,說話的思緒有些混亂,但他大致已經知道了,阮輕塵爲花雨的母親拼盡了所有,而阮青柳繼續着阮輕塵的腳步,這也是他爲何在秉性大變之後,還會說出:“你喜歡我。”這樣的話,情之一字,鎖人一生,即便在噩夢中,仍留着眷戀的殘影

    “花雨,你怎麼把錯歸到自己身上呢。真正的罪惡之源,難道不是花鴻文和韓氏嗎倘若花鴻文當初不變心,韓氏沒給你的母親下毒,阮輕塵和阮青柳怎麼需要拼了性命,給你解毒”軒轅驍摸索着,將花雨抱緊懷裏:“他們竭盡全力,只爲了讓你活下來,清醒、自在的活着。別讓他們失望,好不好”

    “皇上,讓我去看看青柳哥哥吧。”花雨呢喃着,好似夢囈。

    “他、”

    “我知道,他走了。因爲那天,我聽到他叫我雨雨。說明那刻,他是清醒的,從漫長的噩夢中醒來,就是迴光返照。阮叔叔當初,就是那樣。可我還想去看看他。”

    “好,我帶你去。”軒轅驍抱起花雨,低頭輕吻她臉上的淚痕。

    一步一步,邁下石階,一字天牢並不像想象中那麼可怕,甚至還燃着橘色的燭火,軒轅驍察覺花雨用手指在自己胸口畫着圓圈,淺粉色的菱脣輕輕翕動,吟唱着渭城曲:“渭城朝雨浥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輕塵、青柳,就這樣悄悄消散在故城,然而、天牢裏站着的身影卻是誰

    “女侍,該喝藥了。”孫女醫捧着藥碗,恭敬地放到花錦面前,她知道花錦這幾日身體和心情都不好,故十分體諒她的壞脾氣。

    “都什麼時候了,我哪還有心思喝藥”花錦怨氣難平。

    “女侍,那位凌婧娥的身子好像好些了,方纔我聽宮女們說,她和王爺在庭院裏賞雪呢。”

    “你跟我說這個,是看我沒把藥碗砸了,覺得我心情還不錯嗎”花錦恨罵道。

    “女侍別急,奴婢的意思是,您要不要去打個照面。”孫女醫說着壓低了聲音,附耳道:“不打照面,以後怎麼有機會嫁禍她呢。”

    “你的意思是、”花錦擡頭看着孫女醫,見她一臉的幽深莫測,脣角還帶着點冷笑。

    “現下宮裏的侍從和宮女都在背地裏議論,說這位凌婧娥,長得和前皇后慕紫翎有幾分相像,這傳言可不大好。”孫女醫搖搖頭:“也不知小王爺是怎麼想的,要納什麼女子不行,非找一個容易惹出流言的,等新鮮勁一過,心裏肯定後悔死了。”

    “呵,新鮮勁,後悔”花錦哼笑一聲,一股酸意直往上冒,軒轅騏對慕紫翎的心思,真是讓人歎爲觀止:“孫女醫,你覺得那位凌婧娥相貌如何不是說臉上有黑斑嗎”

    “好在有黑斑呢,不然、閒話傳得更厲害。”孫女醫皺着眉頭:“之前一直傳說她容貌欠佳,想是看到她額頭上的黑斑吧,不過看另外半張,還是有幾分姿色的。畢竟王爺從小在宮中長大,總不可能莫名傾心與無顏女。”

    “只是幾分姿色嗎。”花錦隨手碰翻了桌上的茶盒,茶葉落了一地,彷彿心底不堪的回憶:“比起我來如何”

    “女侍別犯愁,您比她年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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