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他來說很沉重,對於白羽來說,更是沉重。
周圍的氣氛好似都凝固了一般。
“溢清,你不需要這樣對我的。”白羽嘆了口氣,“蕭澈眼下已經認出了我,我騙了他四年,他不會善罷甘休的。”
更何況,因爲蘇溢清的話,蕭澈現在已經可以篤定,白寧就是他兒子了,這個時候他絕對不會放手。
“天涯海角,我陪你亡命。”
蘇溢清的話,越發的沉重了。
白羽復嘆息:“你還有大好前途。”
“我一個鄉野農夫,有什麼前途”
他生性淡薄,就算有才,也甘願屈居在藥王谷,供老谷主差遣。
朝堂和江湖,他都不願意涉足,他要獨善其身。
白羽笑道:“我知道溢清的,絕對不是鄉野農夫。”
她和蘇溢清相處這四年來,看的真真切切,蘇溢清身手了得,就是和蕭澈站在一起,也絕不遜色,他有勇有謀,能夠一己之力化解當初唐門強闖藥王谷的危機,能人所不能,這樣的人若是說成了山野農夫,可就真的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那你覺得,我是什麼”
蘇溢清笑了笑,眼底閃過一抹暗淡。
“倘若溢清能夠在廟堂之中,必定有一番大作爲。”白羽笑的十分純粹。
和蘇溢清在一起,她真的可以什麼都不想,就站在他身邊發呆都行。
他就像冬日陽光,和煦。
一男一女,月下談情。
匍匐在屋頂之上的某人已經握緊了拳頭,拳頭髮出了嘎吱嘎吱的憤怒聲。
葛天忍着胸膛處傳來的劇痛,哀怨地看着自家爺。
哎
明明想下去,可就是這麼巋然不動,這算什麼局
白姑娘,快些發現王爺吧,再這麼下去,只怕王爺要被自己內心的火焰給憋出內傷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葛天的赤膽忠心感動了上天,白羽的眸光幽幽地往這邊轉了過來。
只是
“切”
清脆的不屑聲在夜幕之下,分外刺耳。
蘇溢清也往這邊看過來,他眼中黑白分明,不動聲色。
有人在這兒,倒是將自己隱藏的很好,他居然沒有發現。
“夜班三更,還要藏着嗎獐頭鼠目。”
白羽譏諷的聲音一字一句地抨擊着蕭澈的心臟。
不過四年,她居然變得如此咄咄逼人。
蕭澈飛身下了屋頂,穩穩地落下。
“剛剛纔說了話,一轉頭就食言,王爺到底是做大事的人,言而無信慣了。”
譏誚的聲音更是讓蕭澈渾身都不自在。
他來這兒,本只是想遠遠地看看她,可看到的是什麼
看到的卻是她在月色之下,和別的男人相談甚歡,他頭頂一片綠油油。
怎麼能夠不生氣
“本王”
蕭澈有些後悔剛剛答應白羽的那些條件,他眼底涌出懊惱,但很快目光又落到了葛天身上:“本王今夜趕來,不是食言,而是打算讓阿羽你履行承諾。”
“我並不認爲,我和王爺之間有任何承諾。”白羽目光冷冽,就像藏着兩塊永遠都捂不熱的寒冰,“還有,我和王爺之間並不是很熟悉,王爺若是不介意,請稱呼我爲谷主。”<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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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澈嘴角微微上揚,“本王以爲,在這個世上,最熟悉本王的人,是阿羽,而最熟悉阿羽的人,也只有本王。”
孩子都有了,卻要說不熟,真是搞笑。
白羽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又忍不住睨了一眼蘇溢清,到此刻,蘇溢清都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哪兒錯了,哪一步走錯了,十分無辜。
“今夜本王是來送銀子的。”
蕭澈看向葛天,葛天趕緊將早就準備好的五萬兩給雙手奉上:“白姑娘,還請白姑娘救治王爺。”
“他身體強健,短時間內死不了。”白羽朝蘇溢清遞了個眼神,在看到蘇溢清將銀子收入囊中之後,才負手而立繼續說道:“等我這些藥丸提取好了,便賞你們幾顆,足以。”
“這藥丸”
“將會分給隔離區的病患。”
葛天有些後悔自己多嘴了,他下意識地看向蕭澈的臉,果然已經黑了。
蕭澈眼睛眯起來,這是要發火的前兆。
該死的,居然將他的性命和隔離區的賤民相提並論
這個女人
真是要氣死他。
白羽看向葛天:“你剛剛被北冥打傷,隨我來。”
葛天受寵若驚地看着白羽,最後又將目光落到了蕭澈臉上。
蕭澈點了下頭,臉上的黑霧總算是散了一些,算這個女人有良心,知道爲葛天治傷。
白羽隨意地指着實驗室外面的石凳子:“坐下,把衣服脫了。”
蕭澈:“”脫衣服做什麼
葛天嘴角不斷地抽搐,他定定地看着白羽,聲音小小的:“可不可以不脫”
“我又不是神醫,你這樣我是沒法子施針的。”白羽道,“被北冥打傷可大可小,萬一他體內的屍氣順着傷口流入你的血脈,你屍化了,可別來找我。”
葛天一聽,三下五除二地將衣袍給扒了。
他纔不要屍化。
當一個行屍,可真是不好的體驗。
白羽忍住嘴角的笑,然後伸手在葛天的胸膛仔細地檢查。
她指尖的冰涼落在葛天胸膛處皮膚的時候,葛天忍不住繃緊了神經,尷尬地看向蕭澈。
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沫,慘了慘了,王爺的臉色比剛剛還要黑了
白羽取出銀針,輕輕地扎入葛天胸膛處的穴道:“你別抽,萬一扎錯了,你命歸西天,壞了我的名聲。”
她認真地治病救人,偏生病人不是很配合。
葛天也很爲難呀,他這個樣子,只怕治好了也要被人一巴掌給拍死。
王爺這虎視眈眈地看着他,他怕。
“放鬆。”
蘇溢清淡然地吐出兩個字,卻是對蕭澈說的。
他眼底涌出趣味,嘖嘖,他看到了一隻大醋罈子。
“羽兒不過是在施針,在大夫的眼中,不分男女。”
蘇溢清的話,讓蕭澈的臉更黑了。
她稱呼他爲“溢清”,他稱呼她爲“羽兒”,真是親暱到沒朋友呀
蘇溢清故意地繼續說道:“以前我受傷的時候,時常和羽兒袒露相見,也不見她緊張。”
袒露相見
葛天幽幽地看向一副淡然的鬼先生,確定不是故意激怒王爺的
再看向蕭澈的時候,呵,好大一口鐵鍋掛在脖子上,黢黑黢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