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盡在不言中。
那十萬兩,就是蕭澈的墨染龍鳳。
在哪兒丟的,就要在哪兒找回來。
也許,她會找得到。
如果能夠找的到,是不是就說明,他們之間還有緣分
白羽不說,蕭澈也就不問,他握住白羽的手:“我陪你去。”
兩人出了府門,上了馬車,一路往安邑城的西城門去,一直往西面走,很快就到亂葬崗了。
四年,亂葬崗也有了變化。
這四年,蕭澈都以爲白羽已經葬身於此,所以亂葬崗早就被鎮撫司派了重兵把守,不爲別的,只是蕭澈害怕,有人驚擾到了白羽的靈魂。
他不願。
下車的時候,白羽輕輕地嘆了口氣。
沒想到再回首,她重新來到這個地方的時候,看到的不是一片死氣沉沉,而是生機盎然。
因爲蕭澈時常都會來這兒緬懷,所以若水和存安特意在這兒播下了不少花草的種子。
亂葬崗別的不多,屍體衆多。
腐屍是最好的養料,春天播種,夏天便開出了絢爛了花朵兒。
綠柳成蔭,奇葩異草,這兒哪裏還是曾經的亂葬崗
分明已經成爲了大觀園。
白羽忍俊不禁:“你這兒重兵把守,萬一被人誤會了裏面有什麼寶藏怎麼辦”
“倒是有些不怕死的來尋過寶。”
“還真有”
“但大部分的還是認爲,這裏面是本王屯兵的地方。”蕭澈無奈地笑了笑。
明明只是他單純地因爲思念而將這兒圈了起來,可總是有人疑心生暗鬼,覺得他圖謀不軌,不知道折損了多少性命在這兒了。
蕭澈正打算去牽白羽的手,白羽卻是下意識地躲開,他不悅地皺起眉來。
她終究是在避開。
“我現在一身男裝打扮,你和我過分親暱,會引起人的誤會。”
白羽也不知道自己爲何要解釋,只是她不忍看到蕭澈蹙眉的樣子。
就算蕭澈的臉始終都冷冷的,就好像人欠他二五八萬似得,但他一蹙眉,她總是不安的。
蕭澈皺起來的眉,緩緩鬆開:“無妨的,大不了被人說成有斷袖龍陽之癖,我不介意。”
白羽擰不過他,只得任由他牽着她上山去。
這幾日下了不少雨,一路上溼滑的很,幸虧有蕭澈牽着,否則白羽不知道要摔多少個大跟頭。
從前的亂葬崗凋零的很,而今鬱鬱蔥蔥的,倒是讓她找不到路了。
她一面瞎指路,一面懊惱,好像走錯了吧
蕭澈倒是怡然自得地在前面行走,他時間一大把,還可以和她好好地走下去。
“是不是走錯了”
白羽撓撓頭,走了好久都沒有走到目的地,總是覺得好像走過了。
“只要是和你走,哪裏都走不錯。”
“我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白羽站定腳步,嘆了口氣:“我很認真地說,你把亂葬崗改成了這個樣子,我還真的沒法子找到當年的路了。”
“你要找的大石頭已經塌陷下去了。”蕭澈握緊了白羽的手,“我帶路。”
白羽沒說再說什麼,任由蕭澈牽着往前走。
亂葬崗真的有很大的變化,她委實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那塊大石頭
更是面目全非。
“我知道,煙柳是你曾在御藥房的同僚,因爲那一次的事件而殞命,你心裏始終都有一個結。我能夠做的不多,只是厚葬她罷了。”
白羽看向蕭澈:“這得多少銀子”
曾經的大石頭現在已經被修成了一座石墓,不說工藝如何,就是這規模,只怕早就超出了平民老百姓的墓葬規格了,也就只有蕭澈敢這般做。
蕭澈沒有回答白羽,銀子對於他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
寥寥青煙,一捧鮮花,竟還有人上來看望煙柳
白羽往前走去,蕭澈知趣地鬆開了她的手,任由她走。
他知道,這一次她不會再像四年前那般,離開。
就算她和四年前一眼,這一次他也有能力、有法子能夠抓住她。
白羽走到墓碑之前,看着用小篆刻寫上去的名字,煙柳
終究是有人給你收屍的。
想到這裏,白羽的心總算是好過了些。
“公子”
狐疑地聲音在白羽身後響起來,“公子也認識煙柳嗎”
白羽愣愣地轉過身,不是馨雅又是何人
馨雅手裏還捧着一束花,花上還有點點雨露,應該是剛剛採摘下來的。
她捧着花,雨露將她胸前的衣裳暈溼了一大片,風一吹過,生冷。
白羽撇開頭,看着煙柳的墓碑,輕輕地“呵”了一聲。
認識呀,也認識你
可她,卻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當年,馨雅對她十分抗拒,馨雅說的不錯,若不是因爲她急功近利,想要越級挑戰謝成,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蕭澈不會爲了保護她,而強行將她打入鎮撫司的大牢,而煙柳也不會因爲要代替她完成她想要做的事,走上一條不歸路。
其實仔細想想,這些年,她折磨的人,不是任何人,只是她自己。
可憐蕭澈也跟着她受折磨罷了。
這件事若要論對錯,蕭澈不過是一把鋒利的刀子,而她纔是那個罪魁禍首。
她站在墓碑前,遙望着蕭澈。
他始終如一,可她呢
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
馨雅順着白羽的目光也看到了站在不遠處柳樹之下的蕭澈,她“哦”了一聲:“想必是王爺帶公子來的吧。”
“恩。”
“王爺是個大好人,煙柳身無長物,死前還遭受到了凌辱,家中父母兄長都萬分嫌棄她,從刑部那邊收屍之後就直接給丟亂葬崗了。要不是王爺心存善念,爲了讓這亂葬崗的靈魂都可以得到安息,只怕現在都不會有這麼大的一座石墓出來。”
馨雅眼底涌出濃濃的佩服來。
這個時候白羽才發現,這不僅僅是煙柳一個人的墓,只是在這正中卻只有煙柳一個人的墓碑罷了。
而在旁邊還有其他人立下的小小墓碑,在這種規模的石墓之下,小墓碑就顯得不大入眼了。
白羽感激地看向蕭澈,蕭澈只是淡淡地點點頭。
他們之間,根本不需要多言半句。
馨雅道:“我瞧剛剛公子一直站在煙柳的墓前,也是唐突了,公子可認識煙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