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澈在說這話的時候,面色比較沉重,好似做了個十分重要的決定那般。
“你想要我查什麼嗎”
“恩。”蕭澈點點頭,“我想知道,我父皇的死因。”
蕭澈一直都放不下這個事情,明明當年他出徵的時候,父皇的身體還是很康健的,怎麼可能在短短數月之內,積勞成疾,暴斃而亡
這個說不過去,甚至還有
“不僅僅你父皇,還有你的皇兄先帝。”白羽開門見山,“甚至不僅僅你一個人覺得事情蹊蹺。”
四年前,她在皇宮裏面當御藥房的小藥奴時,就有人向她提及過,當時她並不願意和皇族扯上什麼關係,只是在打算如何解開昆洛沙,從御醫房拿到十萬兩銀子和蕭澈一刀兩斷。
不過現在回想起來,只要有人懷疑,那就並不合理。
“是誰覺得此事有蹊蹺。”
“說來,你也不相信。”白羽的聲音帶着無奈的笑意,“蕭衍。”
蕭澈坦然一笑:“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本來他還以爲是太皇太后,但轉念一想,就算太皇太后心中有疑惑,都不可能和白羽這等外人說。
在太皇太后的眼裏,除了姓蕭的,其他人都是外人。
所以當楚琉璃剛剛表現出要垂簾聽政、把持朝政的時候,太皇太后立刻就從慈鬱庵趕了回來,主持大局。
雖說無法一舉將楚家的勢力扳倒,但至少能夠制衡。
太皇太后也是個矛盾體,她一方面又想着不能夠讓楚家做大,一方面又想着蕭衍不適合當皇帝,但在最重要的一方面又處處掣肘蕭澈。
三方勢力都被她掌握住,權衡利弊,只能夠讓其均衡發展。
但凡誰有輕舉妄動的時候,她就會冷不丁地站出來。
就像四年前的那個夜晚,本來蕭澈是不打算對蕭衍如何的,但太皇太后及時出現,分明就是在鎮撫司安排了內鬼,當年的內鬼已經揪出來了,但保不齊現在又有了。
人心最容易生變,所以蕭澈從不輕易地與人交心。
在他的身邊,留下的全都是能夠信任的人。
“你覺得,他登上了皇位之後,就不會管那麼多事了嗎”
“不,我只是覺得,他竟然同你說這事。”
“在他的眼裏,我是他的好兄弟。”
“最好只是好兄弟。”
白羽冷靜一笑,眼底乾乾淨淨;“你這人,就是疑心病太重。”
蕭澈不否認,他的確是疑心重。
白羽這樣好的一個人,誰又知道那些牛鬼蛇神對她沒有想法呢
“他和你說了些什麼”蕭澈莫名地想要知道,到底蕭衍對白羽說過些什麼,畢竟,自從蕭衍登上皇位之後,他們兩叔侄之間就疏遠了不少。
位高權重者,總是如芒在背,不敢輕易地敞開心扉。
在蕭衍沒有登上皇位之前,他還記得,蕭衍最喜歡的就是他這個九皇叔了,他們年紀差不多,蕭衍又時常將他當做偶像,處處都想要模仿他,但每一次都會弄巧成拙,被先
帝爺懲罰。
每一次,都是他將蕭衍保住,他不是什麼多管閒事者,只是單純地因爲,蕭衍是衆多皇侄之中,唯一一個沒有心機之徒。
可誰都不曾想到,這個毫無幾率登上皇位的皇子,居然踩了狗屎運,一朝一夕間,於萬人之上。
“他說,以前他和你不是這樣劍拔弩張的。”
白羽靠在船欄杆上,任由海風吹亂她的長髮,盡顯一股子慵懶之風。
“他說的,是真的。”蕭澈不掩飾自己曾經的私心,“因爲我不曾想到他會在有朝一日成爲皇者。”
先帝皇子衆多,才智出衆者有,武力出衆者也有,甚至謀略出衆者更有,可偏偏是這個要什麼沒什麼的窩囊廢當皇帝,他有些想不通。
“可仔細一想,那些有本事的皇子,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大的傷及性命,小的斷手斷腳,這些都不能夠繼承皇位,唯一能夠成爲皇者的,就只有耳根子軟,但四肢健全的蕭衍了。”
白羽淡然地說道,卻冷不丁地將蕭澈的心思給說出來:“你也曾懷疑過他。”
蕭澈不予否認:“我是懷疑過他,甚至現在我都懷疑他。”
事事不會太過巧合,蕭衍是衆多皇子之中最無能、最平庸的一個,但也不能夠否認他可以扮豬喫老虎,不聲不響地除掉那些有能力的皇子,倘若是這樣,蕭衍委實可怕。
但最可怕的是,到現在,蕭衍還不能夠獨當一面。
倘若蕭衍是憑藉自己的本事成爲皇者的,他有自己的陰謀權術,能夠在衆多皇子之中殺出一條血路來,最終成爲了皇帝,那這江山,蕭澈給他又如何
可是,至今,蕭衍的表現都讓他大爲失望。
這樣平庸的人,如何能夠帶領赫北皇朝站在寧與大陸的巔峯之上。
“換做是我,也懷疑。”白羽不可置否地笑笑:“蕭衍的確太過平庸,一點兒皇者之氣都沒有,如果不是我親眼所見,我都以爲當今天子應該是殺伐果斷之輩。”
“若不是他親自爭奪皇位,那便是有人在背後暗算。”
蕭澈的推論,很大膽。
白羽往後仰了下脖子,將許久未活動的筋骨拉伸了下:“你這想法,我也推斷過,甚至連蕭衍自己都想過,可我們所有人都沒有證據。蕭衍倘若是棋子,那麼背後的那個人,目標就很明顯了。”
她試探性地看向蕭澈,嘴角微微上揚:“比如,太后。”
蕭澈哼了一聲:“就像你說的,沒有證據。如果有證據”
“如果有證據,你想如何”白羽的心忽然就緊張起來了。
誰還沒有些過去呢
倘若不是世事無常,蕭澈和楚琉璃的時間不對,現在兩人應該是羨煞旁人的一對璧人。
白羽的心中還有梗。
蕭澈眼睛如同夜空之中的星星一般,閃耀非常:“你是在試探我嗎”
“我試沒試探你這不重要,重要的是,倘若此事真的是楚琉璃做的,你會如何”
“你想我如何”
蕭澈沒有直接回答,反而是饒有興趣地將白羽給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