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再多問,只是對一衆人道:“希望你們能夠保我肚子裏面的孩子平安,否則你們全都得陪葬。”
這是她最後的底牌,這些人看起來就十分詭異,行爲舉止都很奇怪,她很不能夠接受。
但在荒郊野外的,她一個待產的大肚婆,又能夠有什麼力氣去反抗
所以,撂狠話成了她最後的底牌。
“呵呵,你有力氣擔心你肚子裏面的孩子,不如擔心你自己。”
白寧哼了一聲:“連母體不存在了,孩子還能夠活下去”
他的語氣淡淡的。
他知道,母親的偉大,就像當年白羽義無反顧地給了他一條生命一樣。
不過他在白羽的言傳身教之下,思維和尋常人的思維又不一樣。
“你什麼意思”女人的聲音帶着一絲難以置信,難道她是上了賊船
“你不必擔心,你活着,你肚子裏面的孩子就會活着,如果你提前死了,你的孩子就算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活不久。”白寧的聲音淡淡的,卻帶着一股讓人捉摸不透的哲學。
白鎮棋嘴欠地問道:“寧兒這話,三爺爺不大明白。”
不惑之年的他,還真的不大明白這話的意思。
白寧道:“你們難道覺得當孃的,爲了延續下一代的血脈,捨棄自己的生命是一件偉大的事情嗎”
“難道不是嗎”存安反問。
自古以來,女子本弱,爲母則剛,就是這個道理。
女人爲了自己的孩子,再弱的人都會站起身來,反抗。
甚至有些女人爲了延續自己的血脈,在生產的時候,選擇保住孩子,而不顧自己的性命,這種長期以往都被奉行爲高尚。
現在白寧卻提出了質疑,這才很不正常。
“存安姐姐,如果你將來成婚了,在生孩子的時候發生了意外,孩子和你只能夠選擇一個,你選誰活”
“肯定是孩子呀。”
存安一點兒猶豫都不曾有,直接回答道。
末了之後,存安又加了一句:“如果是你孃親,也一定會選擇讓你活下去的。”
白寧坦然一笑:“我也曾經問過我孃親,只是她並不像你這般。”
想到當日的情況,白寧忽然覺得,有白羽這麼一個腦回路清奇,但又符合正常邏輯,並不狗血的思維十分可貴。
“我娘說,她會選擇自己活下去。”
“哈”
不僅僅是存安,就連白鎮棋都停下了腳步,分外詫異地將白寧給望着。
白寧翻了個白眼:“有這麼驚訝麼”
他都習慣了好吧。
白寧擡了擡下巴:“三爺爺,你不要再慢吞吞了,再這麼磨蹭下去,後面的人只怕都要追上來了。”
白鎮棋趕緊又扶着那個大肚婆往前走。
大肚婆也很好奇:“你在聽到你娘說這話的時候,有沒有很沮喪”
她是當孃的人,所以關注點是在白寧身上,而不是覺得
白寧的孃親說話怎樣。
她在意一個孩子的感受。
白寧笑了笑,很純淨的笑在夕陽西下下顯得十分真誠:“起初我是有些不開心的,不過後來就沒事了。”
白寧消化掉這件令人沮喪的事情也是在半個月之後了。
“我不相信白姑娘會說這樣的話。”存安搖搖頭。
在她的心裏,雖然白姑娘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但是卻十分疼愛小公子的,在危急關頭怎麼着也要護着小公子纔是。
白寧坦然地說道;“我問過孃親原因的,而且我能夠接受。”
“什麼原因。”
“倘若我的出生會讓她喪命,而她會毫不猶豫地選擇保自己,這是無可厚非的,甚至,就算是現在的我有意識了,也會選擇讓孃親活下來,並不是因爲我有多麼高尚的情操,只是覺得,我還是個孩子,面對世事險惡,沒有孃親的保護是活不了多久的。”
他意味深長地看着臉色蒼白的大肚婆:“你說呢,姨姨”
存安本來還有話要問的,在聽到白寧的最後一句話之後,趕緊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小公子可真厲害,居然懂得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大肚婆沉默了,她捂着自己的肚子,一步艱難地往前走,羊水穿了,一路走來都是溼溼嗒嗒的,她感覺到渾身的力氣都好似在隨之而逝那般,很無力。
“姨姨,如果你已經打定了主意一會兒保住孩子,我會盡量想辦法的,不過你也要知道一件事,就是你這孩子的爹,不會再娶,或者說,這孩子不會有後娘、二孃、三娘還有其他的兄弟姐妹,否則你這孩子就算活下來,也是受折磨的。”
白寧的話音輕飄飄的,但落在大肚婆的耳朵裏面宛如鐵錘似得。
她提起了一口氣,咬牙道:“你放心,我鳳華恆不會那麼短命的”
存安在心裏悄然爲白寧豎起了大拇指,一路上的說辭不過是爲了讓病患鼓足勇氣活下去。
想來,這也是必要的,畢竟這個叫鳳華恆的大肚婆在經歷了被綁架、跳車,和險些被炸死的經歷後,已經筋疲力盡了,再要進行生產,更是損耗心力,萬一意志力不夠,撐不住了,肯定是會當場喪命的。
生孩子,從來都是在鬼門關遊走。
存安不禁爲同爲女人的鳳華恆生出同情來。
女人又何苦爲難女人
“存安姐姐。”白寧輕輕地拉了拉存安的手,“你放心吧,阿叔的接生技術很好,以後你要是生小寶寶了,我請阿叔來爲你接生。”
存安面紅耳赤,這小鬼頭說什麼呢
她,她可從未打算要成婚生子的
白鎮棋趕緊轉過頭來,滿眼的戲謔:“存安吶,我瞧着寧兒說的不錯,你也該爲自己的終身大事打算打算了,你也不年輕了吧,成日裏面打打殺殺的成什麼體統,聽聞你還是鎮撫司的校尉,這女將之位不做也罷,到時候回夫家相夫教子,多好的。”
“白三爺,您不說話,沒人當您是啞巴。”
存安嘴角微微抿着,若是要嫁早就嫁了,還用等到今時今日
神女有心,襄王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