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亦城輕輕的挑眉,“好啊。”
慕南方皺眉,放下了諾諾,老鷹護着小雞一般護住了小女孩,站在諾諾前面,“抱歉,譚總,孩子小不懂事。”
男人邁着長腿一步步的走上了臺階,站到了慕南方面前,居高臨下看着這個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女人,冷冷的一笑,看着她的動作,“哦,那你說怎麼辦”
這個女人,是把他當做喫人的猛獸嗎
真不知道這種女人怎麼生出這麼可愛的孩子來,距離的她很近,男人又嗅到了那一抹淡淡的沁香,像是梔子花一樣的香味,很淡,是從她身上傳來的。
他盯着她烏黑的發,再次大量着面前這個女人。
帶着老土的眼鏡。
還有口罩。
低眉順眼的樣子格外的卑微,弓着腰,目光落在地板上,他臉色沉着,“把臉擡起來”
慕南方嗅着空氣裏面快要讓她窒息的氣息,她閉了閉眼睛,“譚總...”
下一秒,下巴突然被一隻大手用力的扼住。
逼迫她擡起臉來。
目光與他對視。
男人高大的身影牢牢的控制住了她,極具壓迫的氣息讓慕南方忍不住輕輕的顫抖起來,她被迫被擡起目光與他對視,隔着厚重土氣的的眼鏡框,譚亦城看着女人驚慌顫抖的樣子,看着她的眼睛,紅着眼眶,纖長濃密的眼睫毛,莫名的,他心裏彷彿被火燒一般的 難受。
只是一瞬間。
他想要看清楚這一雙眼睛,隔着厚厚的鏡片。
慕南方想要往後躲,背後已經是冰冷的牆壁,她推着譚亦城,“譚總,我還要工作。”
男人的手臂,如同鋼鐵鑄造的一般。
牢牢的箍住了她的手臂,那一雙幽深的黑眸緊緊的盯着她,慕南方的心裏亂極了,她害怕被他認出來,那一場場噩夢包裹着她,在那個生不如死的地方,她劇烈的掙扎着,臉上的口罩掉落了下來。
露出那一張帶着疤痕的臉。
譚聿城漆黑的眸猛地一眯,落在女人的臉上,看着那一道醜陋的傷口,似乎是有些倒胃口,一瞬間喪失了任何的興致,鬆開了手,用手帕擦了擦手之後丟在了地面上,冷哼一聲轉身大步往樓梯上走。
慕南方看見他走了,拍了拍胸口。
諾諾站在一邊,似乎也是怕極了,急忙走過來抱住了慕南方的腿,“媽咪,那個叔叔是不是生氣了..好可怕。”
“沒事,他就是這樣。”慕南方彎腰把女兒抱起來,說這句話的時候她心裏有些悵然,是啊,譚亦城一直都是這樣,骨子裏面的血都是冰冷的,喜怒無常。
下午4點,66樓總裁辦公室。
助理拿着文件走進來,“譚總,這些都需要您簽字。”
坐在大班椅上的男人微微的頷首,握着鋼筆的手微微的停頓了一下,想起那個女人來,目光沉着,“把我上午那件西褲給那個清潔工送過去,讓她給我洗乾淨。”
助理以爲自己聽錯了
什麼
“是。”
助理不敢多做詢問,擡起頭來看了一眼譚亦城,辦公室裏面瀰漫着陰鷙冰冷的壓力,助理心裏拿不住譚總是什麼意思,走出辦公室之後,立刻給清潔部的人打電話
,問問那個什麼李婉在哪兒
“李婉,洗的認真一點,這衣服什麼價格,你心裏應該清楚。”
慕南方低頭,“我知道了。”
她低眉順眼的樣子似乎讓助理很受用,但是畢竟譚總那邊也沒有開口說怎麼處理李婉,助理也覺得奇怪,弄髒了譚總的衣服,這個女人還能在東皇安安穩穩的工作,真的是奇了怪了。
助理走後。
徐姐有些擔憂的詢問,“李婉,這是怎麼回事。”
上午的事情徐姐不知道,慕南方說了一遍,徐姐皺着眉,“怎麼會這樣啊,李婉啊,你以後別帶着諾諾來了,譚總這樣身份的人那裏是我們能惹得起的。”
慕南方也在憂愁這件事情,經歷過今天的事情之後,她那裏還敢帶着諾諾來,再被譚亦城發現了可怎麼辦。
下了班,帶着諾諾回到家裏。
慕南方準備好了晚餐讓諾諾喫,然後拎着放置着衣服的紙袋在外面找了一個乾洗店,乾洗店的員工一看見這件衣服的材質,立刻皺眉說道,“這個啊,好幾萬的衣服,我們店裏可不敢洗,而且,這都是油性筆的顏料,洗不去的。”
慕南方連着找了好幾家乾洗店,都不給乾洗。
晚上9點,涼爽的風吹過來,她拖着勞累了一天疲倦的身體回到了家,諾諾正在客廳裏面聚精會神的看着動畫片,看見她回來了,連忙走過來,“媽咪,你回來了,剛剛李奶奶來敲門了,給了一盤水煎包。”
“諾諾吃了嗎”
“吃了,媽咪也喫啊。”
晚上給諾諾洗了一個澡,給小姑娘擦乾淨了抱出去放在牀上,低頭親了一下,“快睡吧,諾諾。”
“嗯。”諾諾攥緊了粉色的被窩裏面,只露出一個小腦袋,“媽咪你快洗,洗完了陪諾諾一起睡覺。”
“好。”
慕南方這纔回到了浴室,打開花灑,溫熱的水流落在了身上,她洗了臉,卸乾淨了妝,露出一張白皙光潔的臉,仰起頭,水流從臉頰慢慢的滑落,一路沿着女人身上精緻白嫩的肌膚。
臉頰的那一道白細的傷口,在水流之中彷彿隱形了一般,只剩下令人驚心動魄的美麗。
她按了一下洗髮水,發現沒有了,慕南方纔恍然想起來,洗髮水早在半個月之前就沒有了。
只有一套兒童的,那是她給諾諾買的。
她用肥皂搓出泡沫來洗了洗頭髮,這幾年的生活足夠的差勁,或許是老天爺給了她一張得天獨厚優越的臉,無論她怎麼來糟蹋,都沒有任何的改變。
就像是她的頭髮,她曾經有一次沒有化妝就出門,竟然有人跑過來問她,她用的什麼牌子的洗髮水。
她的頭髮依舊漆黑柔順。
慕南方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覺得有些可笑。
晚上的時候,慕南方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四年前那一場矚目的婚禮。
譚亦城接過了她手裏的杯子,沒有問一句話,就喝了下去,然後躺在她的懷裏,他笑着對她說,“南方,如果這次,我有幸沒有死,你就原諒以前的一切,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她的瞳仁空洞,說了一個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