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畫春嬌 >第46章 履約
    薛琬沒有料到陳王居然就這麼放放心心地跑了。

    不是說是真愛嗎難道就沒有點放不開捨不得的心靈感應居然就這麼相信她這個“頭一回”見面的陌生人

    現在,她無比後悔一時衝動跑來攪這灘感情的渾水。

    莫說現在不是談情說愛的時候,就算是,她也不該用這種方式截斷陳王的命定姻緣。

    不論輸贏,她薛琬都要坦蕩。

    但既然已經將此事攬在身上,這燙手山芋就不得不硬着頭皮接下來了,還得管到底。

    她心內暗自懊悔,但面上卻也不能顯露分毫。

    只能訕笑着回頭,“呵呵,既然姑娘無處可去,便先在醫館安頓下來可好這裏坐堂的大夫不錯,也好方便姑娘養傷。”

    她又指了指崔麗麗的右手,“姑娘手受了傷,生活上難免有些不便,我等會兒便僱一位大嬸過來照看你。”

    崔麗麗果真人淡如菊,不爭不吵也不鬧,安靜地聽着薛琬的安排,毫無異議。

    大約是看出薛琬有要離開的意思,她輕啓朱脣,柔聲問道,“公子明日還會再來嗎”

    這聲音清麗溫婉,帶着幾分怯生生的忐忑,讓人不忍拒絕。

    薛琬擠出五分笑容,“自然是要來的。”

    她咳了一聲,“這裏我已經打點好了,姑娘還請安心住下,我明日再來。”

    將話說完,她逃也似地離開。

    蕭然見陳王離開,知道薛琬不過多時也要出來,便讓車伕將馬車停在了醫館門口。

    果然,不過小半柱香的時間,薛琬便從裏面匆忙出來,神色倉皇,像後面被洪水猛獸追趕一般。

    他皺了皺眉,伸手將人拉上。

    馬車徐徐駛出,蕭然問道,“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這樣慌亂”

    薛琬捶了捶自己的腦袋,滿面沮喪之色,“真是不該總之,就是做了件傻事。唉”

    下一瞬,她的目光忽然清明起來,“幫我去查一個人。”

    蕭然點頭,“嗯。”

    他不知道醫館內發生了什麼,儘管好奇地要死,但她既然不想說,那他就不再問。

    與薛琬相處的時日雖然不算多,但他早已經找到了他們之間最舒適的相處之道。

    她閉口不談,他就絕口不提。

    只不過,胸口的痛感卻是更厲害了。

    他與她相識以來,所見皆是她自信大膽雷厲風行的模樣。她像是無所不知的智者,將世間萬物都掌握在自己手中,翻手爲雲,覆手爲雨,何曾有過此刻這樣的苦惱懊悔

    原來,坊間那些奇情故事裏說的都是真的。

    情之一字,最爲傷人,能將無堅不摧的勇士變得軟弱,能讓最明媚豔麗的美人黯然失色。

    而他又何嘗不是如此

    蕭然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但很快就又重新燃起了光亮。

    他沉聲對着薛琬說道,“龍虎拳館到了。”

    拓跋祐面色不善地望着眼前這對丰神俊朗的男子,眼神滿是陰戾。

    “在下平生最厭惡虛假僞善之徒,這位公子,或者說我該稱您梁小姐在下實在不知道,您這樣戲耍本人是什麼意思”

    他身爲被鮮卑驅逐的王族,能憑一己之力在盛朝的皇城生存紮根,靠的自然不是運氣。

    所以,在接下那八百兩銀子之後,他便派人去跟上這輛馬車。

    期間自然跟丟過一回,但好在他的人堅持不懈,重又將線索找了回來。

    送回的消息讓他震驚,同時又無比震怒。

    這位梁小姐搖身一變成了男人不提,居然還捲入了京兆府尹的殺人案件,進出福林公主府。實在是

    他拓跋祐想要賺錢確實不假,但這有一個前提。隱姓埋名在皇城生存的根本,是因爲他的低調。

    但託他鏢的客人卻是如此地高調,像長袖善舞的蝴蝶,到處招惹是非。

    總有一天,想要他不好過的人會因此找上他。

    這簡直太讓他頭疼了

    拓跋祐從懷中取出那四百兩定金,“閣下的銀子,請恕我沒有能耐拿。你們既然來了,人,就自己帶回去吧”

    薛琬輕輕一笑,並沒有將銀子取回。

    她毫不客氣地在拓跋祐身旁坐下,自己斟了一杯茶水,“嗯,明前的龍井,果然好香。”

    閉口不談走人的事。

    拓跋祐面色更寒,若不是保留着最後一絲皇族的涵養,他恐怕要親自開口請他們走人了。

    他語氣低沉,“閣下,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那個叫駱真的小哥,還請你們帶回去。這鏢,我不接了。”

    薛琬挑了挑眉,“哦真不接”

    她笑着指了指桌上的那封銀子,“祐老闆若真的不肯接我們的鏢,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這點銀子怕是不夠哦。”

    拓跋祐皺了皺眉,“你說什麼”

    薛琬從懷中摸出一張紙片來,笑眯眯地遞過去,“祐老闆還記得我們簽過託鏢的文書嗎”

    她頓了頓,“託鏢局運貨,需要簽署文書,以作憑證,這可是盛朝官府規定的事。你這裏雖然是個拳館,但也幹着鏢局的勾當,自然也有這麼一條規矩。”

    拓跋祐點頭,“我們之間確實簽過文書,這不假。但這又怎麼了”

    這是這行的規矩,所謂的文書,也不過就是標註一下是什麼人託了什麼鏢,去往哪裏,定金多少,鏢銀幾何。

    一個憑據罷了。

    他們做這行,全憑一個信譽,客人認的也是招牌,誰還在乎那什勞子文書

    薛琬笑着說,“祐老闆還是親自看吧,最後幾行字可千萬要看仔細一點。”

    拓跋祐在盛朝日久,對盛朝的文字已算得上精通,親自看了一遍。前面都與素常所用的文書一般無異,但直到最後幾行時,他面色驟然變了,“你”

    只見用慣了的文書模版的最底端,不知道何時多了兩行字,“若是龍虎拳館毀約不履,除了要將定金退回,還須當賠償本趟行鏢價值的雙倍,即賠償金爲一千六百兩銀。”

    這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條款

    他怎麼就完全沒有印象

    薛琬此刻是年輕公子的打扮,她原本就生得極美,稍作修飾,就成了美男。

    聽聞拓跋祐幾乎要吐出血來的質問,她嘴角微翹,俊逸非凡,簡直令人如沐春風。

    但說出來的話,卻是冷酷無情的,“白紙黑字,落款爲真。是祐老闆沒有仔細看清文書就簽了自己的名字,怎麼,現在倒要怪我沒有事先提醒嗎”

    她頓了頓,“我行事還算爽快,若是祐老闆接不了我的鏢,那就賠我一千六百兩銀子,我拿了錢立刻帶着駱真走人。若是賠不出銀子,那麼就算再委屈,恐怕也要勞煩祐老闆繼續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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