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趣閣 > 畫春嬌 >110章 走水
    幾兩銀子的香油錢都要摳摳搜搜半天,一千兩銀子的封口費卻給得如此爽快。

    果然有孃親的孩子纔是寶,大伯母那樣不可描述的人,對待自己的女兒卻是真心實意的。

    薛琬也曾有過比大伯母還要好百倍千倍萬倍的孃親。

    只可惜,天妒美人。

    孃親在三年前的那個秋夜,留下了她和父親幼弟病逝了。

    哪怕對她而言,這已經是很久遠很久遠之前的事了,但至今想起時,內心仍不免隱隱作痛。

    想到此,薛琬居然有些嫉妒薛璃。

    她冷下眉眼說道,“那好,明日天黑之前,侄女兒就靜候大伯母的銀子了。”

    若只是張空頭支票,那她絕不會給薛璃留半分臉面。

    侯夫人憤憤道,“你還怕我賴了你不成”

    靖寧侯府確實是窮得響叮噹,但她本人卻還有豐厚的嫁妝撐腰,區區一千兩銀子而已,她還是拿得出來的。

    雖然拿出來了,會痛上好一陣。

    但將來若是女兒能嫁入高門,那這一千兩銀子就花得值了,能得到的回報豈止是十倍百倍

    薛琬嘴角微翹,“大伯母那麼要面子,定然是不會賴的。”

    她頓了頓,“就算您賴了,我去問大伯父要去也是一樣的。”

    大伯父這個人,也算是奇葩。

    論要面子,天下無敵。

    在外,什麼都想要做到最好,什麼都想要得到好評,所以經常打腫臉充胖子。

    他是好臣子,好上司,好屬下,好同僚,好朋友,好兒子,好父親,好兄長,好伯父。

    甚至都能是一個好主人

    但唯獨,不是個好丈夫。

    這個世上,他對任何人都是彬彬有禮的翩翩君子,只在侯夫人面前張牙舞爪。

    侯夫人大約是上輩子欠了靖寧侯的,所以,這輩子來還債的。

    若是叫靖寧侯曉得自己的夫人欠了侄女兒的錢,那必定是要大發雷霆的,被說兩句倒還是其次,萬一他一個不順心,又去睡了後院的王寡婦,周寡婦。

    那豈不是要叫人鬧心死

    侯夫人簡直氣結,“你”

    剛要再說點什麼,忽然聽到車伕有些驚慌地說道,“侯夫人,咱們府裏好像出了什麼事,府門開着,裏面鬧哄哄的。”

    侯夫人急忙將車簾掀開,確實如此。

    她皺了皺眉,“趕緊回去”

    二門處的下人見侯夫人回來了,連忙回稟,“侯夫人,不好啦,府裏走水啦火勢很大,燒了大半個時辰了,還沒有救下來。”

    侯夫人身子一軟,歪歪地靠在了後面跟着的老婆子身上,“是哪處走水了”

    下人回答,“走水的是蘭園。”

    什麼

    蘭園

    侯夫人聲嘶力竭地問道,“有沒有救出來”

    下人沒有想到侯夫人對李姨娘那麼看重,忙回答,“火勢太大了,家丁不好進入,人恐怕凶多吉少了。侯夫人還請節哀。”

    大半個時辰了,火燒得那麼旺,輕易都進不了蘭園的門,裏面的人恐怕早就燒成了灰。

    侯夫人劈頭蓋臉一頓罵,“誰問你人了,我問的是蘭花蘭花那些珍貴的蘭花可曾救出來”

    李姨娘活着,自然是長久的金鵝。

    可若是沒了那些蘭花,今年和明年的開銷到哪裏去指望沒有蘭花,換不來銀子,就買不了蘭花秧苗,也就談不上什麼以後。

    那些馬上就可以拿去換錢的蘭花,纔是她心頭最重要的寶貝啊

    一共一百零八株。

    大大小小,各式各樣,只要能全部出手,府裏明年的開銷也都有了。

    下人愣了愣,結結巴巴說道,“那些蘭花沒沒有救出來。”

    人都沒有救出來,何況是那些花了。

    至少人是活的,長了腿,可以自己跑。而花,卻是死物。

    侯夫人一聽,這下徹底腿軟了。

    她好不容易纔振作起來,咬着牙對下人說道,“帶我去看看。”

    薛琬冷眼旁觀着,心中對這一切卻瞭若指掌。

    沒錯,放火是她的主意。

    在這場大火之前,蘭花和李姨娘值錢的東西,都被她帶出來了。

    而趁着火勢,李姨娘也從後門悄然溜走,一早就被小花帶離了靖寧侯府。

    蕭然親自駕駛馬車等候在小門那邊,人一到,他就拉着馬車離開。大半個時辰過去,李姨娘這會兒早就已經安頓下來。

    薛琬想了想,問道,“府裏出了這種事,要不要去報官”

    侯夫人狠狠地剮了她一眼,“報什麼官還嫌家裏不夠丟人嗎”

    她厲聲喝道,“將大門關上。”

    官差最是麻煩了,若是報官,必定要追根究底,問來問去。

    到時候,府裏想要隱瞞着的靖寧侯和李姨娘的事也瞞不住了,必定要成爲坊間笑柄。

    這就算了,被人知道整個侯府都指望着蘭花過日子,那豈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以後還怎麼在皇城的貴族圈中混

    她以後出門還要不要擡起頭來做人

    薛琬訕訕地說,“哦。”

    心裏卻很是滿意。

    她如此問起,並不是希望大伯母報官,只是一個試探罷了。

    事實上,不報官才最好了。

    若是大伯母想要報官,那她爲了做得像一點,免不了就要僞造個現場,說不定還要麻煩蕭然去一次亂葬崗,挖一具無名的女屍過來。

    雖然也能辦到天衣無縫,但到底有些太麻煩了。

    如此甚好,省了她很多事。

    接下來的事,就是大伯母要操心的了,與薛琬無關。

    所以,她打了個哈欠,一副很困了的樣子,對侯夫人說道,“大伯母還有許多要事在身,侄女兒就不打擾您了,我先回望月閣休息。”

    她頓了頓,“明日再來叨擾大伯母了”

    言下之意,儘管大房遭遇火災,大伯母損失慘重,但答應了她的一千兩銀子必須要兌現,而且時間也還是截止到明天晚上。

    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絕不更改。

    侯夫人咬了咬牙,“知道了。”

    然後,便甩了甩袖子幾乎是一路小跑着去往蘭園的方向。

    薛琬望着侯夫人的背影,眼中浮現出譏誚的笑容。

    她想了想,並沒有徑直回到望月閣,而是去了二夫人沈氏的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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