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鳳鳴攔住他，“走吧，到我辦公室坐坐。你說的重案隊，嗯，老劉前一陣我看他還好好的，怎麼得了胃癌了”
“好個屁，當刑警的哪個胃好，都是強忍着，忍不住了就出事了，”李耀光走幾步又停下來，“我還得跟老院長說一聲，這幾個都是當刑警的好苗子，他們呢，你的學生呢”
魯鳳鳴笑了，“剩下的都在宿舍裏呢，那個牽頭的馬斯洛據說到女朋友家去了，聽說找了個外院的女朋友，還是個校花”
“外院是林雪楓的女兒”李耀光不確定道。
林雪楓這人在沈南大名鼎鼎，司法界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走吧。”魯鳳鳴拉住他。
中國式的教育模式，根本不需徵求學生的意見，處分是由領導來定，你連分辨的機會有時都沒有。
“警院是紀律部隊，一切都要遵紀守法，他們還不是警院的學生擅自查案，這是違犯紀律的。”紀高官陳楚河道，“如果這次不予以處分，那這是一個很不好的開頭，也是一個很不好的先例，以後警院的學生都可以效仿，人人都可以查案”
本來他就對馬斯洛在外院擅自開槍不滿，現在居然帶着幾個學生去抓人
黨委委員、副院長夏天按開了跟前的話筒道，“老陳，據我所知，他們的一舉一動都跟鼓城區刑警隊保持聯繫，沒有越位越軌，”他態度輕鬆，看看如老僧坐定的張任俠，“我們的學生，在沒有任何技術支持的情況下，通過明察暗訪，藉助於那些私人偵探和百度地圖找到犯罪嫌疑人，我想，這足以證明我們的教學成果，證明我們的學生的基本素質。”
他說得有點興奮，“我跟李耀光溝通過，最後還是這幫學生直搗黃龍，把犯罪分子的老窩一鍋端，我認爲這很了不起。”
“並且，犯罪嫌疑人肥牛是我們的學生抓住的，李妍兒是我們學生抓住的，就是最後那個榮曉榮也是我們的學生抓住的”
“成績不可以代替紀律”陳楚河的手敲了敲桌子，打斷了夏天的發言。
“那依據山海省警察學院違紀處分辦法，你說，他犯了哪條”夏天笑道。
翻遍處分辦法，裏面還真沒有警院學生擅自查案的處分條款，陳楚河一時語塞。
七個院領導，都是教授，二級或者三級警監，大家對這個以前沒有出現過的東西也都拿不準。
黨委委員、副院長楊葳道，“我認爲，不管怎麼說，他們拯救了當場取卵的少女，也拯救了不知多少會走上歧途的少女，我個人認爲，他們應受到獎勵。”
陳楚河不滿地看看一頭華髮的楊葳，在本子上記着什麼。
楊葳副院長接着說道，“但是他們還是學生，擅自查案，如果自身的安全出現問題，我們怎麼對他們的父母交代我建議還是不要退學處理，可以小懲大戒。”
她接着說道，“面對魯鳳鳴多次提醒他們回校，他們置之不理，這纔是處分他們的理由，還有老魏，把無人機借給他們，警械管理室的老烏，馬斯洛竟然還有器械管理室的鑰匙，這些都暴露出我們平時工作中的不足”
短暫的沉默，又一個副院長開始發言，他臉上輕鬆，並不象陳楚河一樣陰沉着臉，“首先我想說，幾個小子幹得漂亮其他的陳書記和夏楊兩個院長說都說了，我沒有什麼要講的。”
“擅自查案，使用警械，嚴格來講，這是犯罪，我們總不能鼓勵學生個個都去查案吧”陳楚河插話道。
“我認爲應該表揚，一定要表揚，因爲他們雖然現在是警院的學生，但他們是未來的警察，面對邪惡，面對犯罪，如果退縮，如果視而不見，那纔是真正的犯罪，是不可原諒的。他們的做法沒有問題，事事都與警方溝通，最後參加了專案組，這怎麼叫犯罪呢”楊葳副院長面帶不悅地反駁陳楚河。
“大家的意見我都聽到了，好象都有道理。”他並沒有簡單地否定或者簡單地肯定哪一方，“我們的校訓，國家安危，公安繫於一半，不只我們的學生每天看到這句話，我們也每天都要看到，想到，記到心裏，落實到行動上。面對着犯罪，警察要站出來，警校生也要站出來，如果他們不站出來，說重一點，那纔是犯罪，說輕一點，他們不配說自己是警院的學生，他們是請示過的，走過程序的，這一點要認清”
“他們在抓捕過程中受了傷，花了錢，這一點學校要補貼。”
“我們年輕的時候，老陳，我們見到犯罪也是奮不顧身，爲什麼現在卻要處分幾個奮不顧身的孩子他們沒有辜負校訓，沒有辜負學校的培養”
“但是我們也不是鼓勵學生查案，這個作爲個例，以後不允許再發生”
“怎麼樣”看到祕書出來，魯鳳鳴迎了上去。
“小懲大戒，罰他們暑假清掃校園，修剪草坪。”祕書笑道，裏面，院長們仍在開會，他是抽空出來跟魯鳳鳴說一下，賣個人情。
李耀光笑道，“這也算功過分明，我就說嘛，老領導不會處分他們。”
院長辦公會開得時間並不長，十一點前準時結束。
李耀光走進去，張任俠正在看報告。
“老領導。”李耀光眼尖，看到桌上擺着的赫然正是馬斯洛的資料。
“這個案子你一直跟着，你覺着怎麼樣”張任俠頭髮已經灰白，但腰桿依然挺直。
“嗯，思路不一樣，鄭濤他們按部就班時，這幫警校生直接抄了老巢，沒有他，差點抓不到榮曉榮。”李耀光道。
魯鳳鳴不說話，他似乎有心事。
李耀光也感覺到魯鳳鳴變了，話少了，不輕易表態，但是仍是關心下屬，關心手下，這是老領導傳下來的規矩。
“那就再給他們一個小案子辦一辦”張任俠的語氣很輕鬆，不過，李耀光知道，能進入總隊總隊長法眼的案子，從來沒有小案子。
他恭敬地從張任俠手裏接過一張紙來，馬上嚴肅起來。
這是山海省省高官李國華的親自批示
觸目驚心，天良盡喪必須嚴厲此類打擊違法犯罪，維護人民羣衆財產安全
“省廳決定成立專案組，由王凱任組長，組織颶風11號行動”張任俠語氣緩慢，但字字驚雷。
李耀光快速往下看着，這個案子由公安部統一協調指揮，從下週二開始，山海省，山南省，吉寧省，浦江市，全國衆多省份統一行動，山海省的沈南、秦灣，雲海，昌濰..等地市也一起行動
這是一記重拳
張任俠看看魯鳳鳴，象自言自語又象是對二人說道，“先定一個小目標，看他能不能通過這道考覈。”
他，當然指的就是.
李耀光心裏一動，看來這個馬斯洛要大用了。
卵子案只是一個小水花，這次，案子也不是很大，但勝在全國統一行動，這要看他們能翻起多大的浪來。
他站起來，門卻開了，刑偵總隊政委鄧先雲和副總隊長王凱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