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成玉把介紹情況的重任交給了他,讓他來主講這個案子。
“傅局,還是你親自來吧,”楊曉強看看身後的傅成玉,“你來介紹。”
接受省電視臺的採訪還是第一次,楊曉強不是打怵,而是感覺狗咬刺蝟,無處下嘴,不知從哪開始爲好。
鄭濤的死是保密的,這不能講,而邱潮涌故意拋出潘亭玉引開警方的視線也不能講,上面的意思只說潘亭玉的案子,這條線劃在這了,無論如何也不能逾越的。
“要不,讓我大徒弟來”楊曉強試着與傅成玉商量着。
“楊隊長,你這個當師傅的還得讓徒弟出面”一個站在旁邊的女記者笑了,她的皮膚白到發光,紫紅的脣彩讓她的氣場更爲強大,楊曉強感覺自己在這個省臺的記者面前好象又矮了一塊。
“還是你來吧。”傅成玉思忖道,“嗯,我補充,還要採訪劉波局長,先這樣錄吧,不行再說。”
呂萌萌問道,“傅局長,還有其它參戰民警嗎”說完這句話,她卻看看那個塗着紫紅脣彩的姑娘,兩人相互一眨眼睛,笑得莫名其妙。
“鄒櫻哪裏去了”傅成玉趕緊問道。
“回家喂孩子了吧,昨天老周打電話都跟我急了,”楊曉強笑道,老周是鄒櫻的丈夫,大家關係不錯,“孩子生下來這都餓瘦了,自己媽媽的奶沒喝幾口,淨喝奶粉了。”
這個情況傅成玉知道,可是當着記者的面兒他不願多提,沒想到那個呂萌萌非常感興趣,“爲了案子連孩子都顧不上了嗎”
傅成玉點點頭,這樣的事情在刑警隊太多也太普通,根本不值得大驚小怪。
“那我們更要見見這位警察,”呂萌萌道,“待會兒她會過來嗎”
“會的。”傅成玉看看楊曉強,楊曉強明白,傅成玉嫌自己多事。
“嗯,傅局,最好能拍一個你們開會研究案情的鏡頭。”呂萌萌又提出了新的意見。
傅成玉很乾脆,“這個沒問題,曉強一會兒組織大家都到合成作戰指揮中心。”
很快,作戰指揮中心裏坐滿了人,傅成玉居首,楊曉強等中隊長在兩側坐下,熊貓、郎建輝進來,兩人大大咧咧在後面的座位上坐下,熊貓的眼光掠過呂萌萌,當他看到後面的女記者,一下目瞪口呆了。
“林主持”
省臺都市頻道都市時刻主持人林岫正笑着看着他,輕輕地揮了揮手。
咳咳咳
熊貓激動得臉都紅了。
“貓哥,你認識這位漂亮的小姐姐”坐在後面的一個年輕刑警也是剛工作不久,見到那朝着熊貓揮着的小手,很是羨慕。
楊曉強也看到了熊貓的樣子,“失態,失態啊。”他的臉上掛不住了,刑警隊雖然是男人的天下,見到美女也不能激動成這樣。
“注意自己的形象。”他從門口走到熊貓身邊,“別給師傅丟人啊。”
“不是,師傅,宗主,林主持來了。”熊貓一邊回答着着楊曉強,一邊給馬斯洛發微信。
“主持,還師太呢。”楊曉強嘟囔道。
“是主持人,不是師太。”楊曉強一擡眼,林岫已是走到面前,“這位警官,我是都市時刻的主持人林岫。”
“你好你好,”楊曉強不怎麼看電視,也不怎麼玩手機,在林岫面前他仍有點侷促,一點不象一個土豪二代,“嗯,一直看你的節目。”
“是嗎”林岫笑了,她的眼光卻從楊曉強身上移開了,落在了指揮中心的門口處。
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拿着本子的馬斯洛走進來,白衛衣牛仔褲白板鞋,還是那幅清爽的學生樣子。
他看也沒看這呂萌萌,彷彿呂萌萌根本不存在似的,他徑直朝後面走來,徑直找一個空位子坐下,林岫攔住想提示他的熊貓,輕輕地把手往馬斯洛眼前一晃,馬斯洛這才擡起頭來。
驚喜怕是沒有。
意外怕也是沒有。
他還是那幅平靜如水的表情,不同的是,以前的水是溫水,現在好象慢慢在加熱,有了更大的溫度。
熊貓卻在發着抖音,他發現只要發林岫的視頻,漲起粉來真不含糊,面對傅成玉的詢問,他卻含糊回答,“可以這麼說吧。”
傅成玉臉上的嚴肅正式的表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欣慰與高興,“那說過要好好請請的,要好好招持。”他轉頭與楊曉強商議着,“晚上斯洛一起去。”
楊曉強也笑了,“嘿,我晚上請客還請不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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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鉑酒店,開發區宣傳部副部長早已等候在包房門口,公安局局長劉波親自作陪,他看看馬斯洛一起下車,也沒有感覺到有什麼不妥,烏慶春親自從沈南過來,市局溫局長親自出陪,又在9.12專案中立了大功,在他心中,馬斯洛早已不是剛出校門的菜鳥。
傅成玉走近劉波身邊輕輕耳語幾句,劉波一幅恍然大悟的樣子,“我知道了,嗯,誰說好漢無好妻,我們刑警隊的小夥子就應該找這樣的女朋友。”
林岫眉眼含笑,馬斯洛卻無語了
對於省臺來的美女記者,就餐只是一種禮貌,一種態度而已,當觥籌交錯散去,一衆領導告辭,林岫卻拉住馬斯洛,“到我房間坐會兒”
看馬斯洛有些猶豫,法制頻道的主持人呂萌萌笑了,“岫子又吃不了你,我們的美女主持都不怕,你還猶豫”
馬斯洛看看呂萌萌,看樣子是閨蜜那種,“我怕影響林岫休息,你們在開發區跑了一天了”
“那我們到下面坐會兒。”林岫笑道,她輕輕地的捏手示意着身後的呂萌萌。
攝像看着二人的背影,“呂主持,嗯,長得象那個明星來着,岫子就是爲他來到這化工區電視臺的帥哥還少嗎省城那些二代,哪天不是等在臺里門口”
呂萌萌沒有馬上回答,笑得很是讓人玩味,“這不一樣吧,岫子的個性你不是沒領教過,”她輕輕嘆口氣,“確認過眼神,可能,她遇上了對的人吧糾正一下,我們不是師太,是主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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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鉑酒店外,昏黃的燈光下,天空飄起了紛紛揚揚的雪花。
大堂裏,馬斯洛要了兩杯茶,林岫笑着看看他,那雙如星月一樣的眸子立即象被點燃了一般。
她拿起杯子啜了一口,放下杯子卻順手往馬斯洛那裏推了一推。
馬斯洛也喝了口茶又把茶杯放回原處,他看着窗外的雪,在昏黃的燈光中無休止地靜靜飄落,耳邊突然響起了林岫的笑聲,“馬斯洛,你不討奪我”
“討厭”馬斯洛回過頭來,他笑了,“我什麼時候說過討厭你”
把自己的杯子靠近對方的杯子,對方的杯子仍在原處那表明這人其實心底裏是接納對方的。
林岫笑了,“你不討厭我,也可以接納我,那我們的距離能再近一些嗎”
茶杯慢慢又往前推了推,透明的杯子氤氳着騰騰熱氣緊貼到了馬斯洛的杯子上,燈光下,兩隻杯子泛着光,熱氣嫋嫋而上.
林岫的意思,馬斯洛明白,可是他剛想說話,林岫卻馬上笑着站了起來,“此刻,有一百萬個可能,未來,也有一百萬個不確定,所以,不急着做決定,.時間,讓時間來決定吧。”她看看仍貼在一起的兩隻杯子,“感謝你的茶水.晚安.我還會來找你的.”
她嫣然一笑,卻再也沒有回頭,那嫋娜多姿的身影就消失在大堂盡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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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無聲。
這個冬夜裏的小城,已進入夢鄉。
林岫定定地站在窗前,看着外面那個瘦瘦的警察上了一輛出租車,出租車漸漸隱沒在漫天的風雪中.
筆記本打開了,那輕靈的歌聲就如水一樣在房間裏流淌起來
“幽靜窗外滿地片片寒花,瞬間永恆的時差,窩在棉被裏,傾聽踏雪聽沉默的聲音,飄雪藏永恆的身影,雪樹下等你
在一瞬間,有一百萬個可能,該向前走,或者繼續等,這冬夜裏,有百萬個不確定,漸入深夜,或期盼天明,雲空的淚一如冰凌結晶了成雪花垂.
這一瞬間,有一百萬個可能,窩進棉被或面對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