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習之也沒多問什麼，傾着身子彈了彈菸灰才道，“我明天要去法國一趟，可能要走好幾天，你想去嗎”
“我”陶樂樂指了指自己，半晌搖搖頭，“可能不行，我後天就開學了，我要去學校報道的。”
“真的不去”
“”
陶樂樂咬咬脣，其實哪裏不想去，明明就想去得要死了，可是她不想這時候跟他去，下午護工打來電話跟她說外婆今天已經能下地了，精神頭也很好，讓她這兩天有空一定要去看看她，說是老太太這幾天一直念她，大約是想她了。
程習之看出她的猶豫，也沒說什麼，只是又坐在那裏抽起了煙。
下午醫院打電話來說，河文意的手指動得很頻繁，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最近就要醒過來了。
想起當初領證時沒能陪她，就想在這時候彌補她一下，卻沒想到她會拒絕。
陶樂樂看他不說話，悶不作聲抽菸的樣子給她一種落寞的感覺，素手攀上他結實的手臂，軟糯糯地問，“叔，你生氣了嗎”
“沒有。”程習之徐徐吐出一口菸圈，嗓音啞啞的，“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陶樂樂想了想問，“是關於大哥的舅舅嗎”
“嗯。”程習之點點頭，暗啞的嗓音裏透着一股子疲倦，“他在那邊監獄鬧得厲害，項目也出了些問題。”
他這麼一說，陶樂樂更覺自己不能去了，“要走幾天用不用我幫你收拾行李”
男人看她就要起身的樣子，眉頭緊了緊，臉色也沒回來時那般好看了，他掐滅手裏的煙，滿眼嚴肅地看她，“太太這是很想我走”
“怎麼會”陶樂樂下意識地搖搖頭。
男人臉色這才稍稍地緩和了些，他傾起身子向她靠近了些，“我走了太太會不會想我”
小女孩順勢鑽進他的懷裏，像只貓咪一樣吊在他身上，聲音細細軟軟的，“一定會的，你這還沒走呢，我都開始想上了。”
情話說得措不及防，男人脣角彎了彎，大掌穿梭在她順滑的髮絲裏，磁性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我走這幾天你要乖”
“嗯。”她乖巧地點點頭，心頭已經開始不捨了起來，在一起的這段日子裏，他好像還沒出去出差過呢。
“叔”半晌她才從懷裏爬起來，長長的睫毛顫了顫，“昨天南南跟我交代說她跟傅景洪在一起了。”
程習之微微地定了下，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陶樂樂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他的臉色，才幽幽開口道，“上次叔跟我說的話我都告訴她好幾次了，可她就是不聽，她說她想跟傅景洪試試，我看她的樣子，大概是對傅景洪已經有好感了，只是她自己還沒察覺到而已。”
“嗯。”程習之漫不經心地應了聲，語氣很平常地說，“景洪一向討女孩子喜歡，你朋友看上他也很正常。”
陶樂樂搖搖頭，“可是未免也太快一點了，這才幾天啊，她們都發生了關係，不知道爲什麼，我聽完她說的以後，總覺得心裏不踏實，我以前在暗香待過，看得出來傅景洪挺受女人歡迎的，而他也完全一副來者不拒的樣子，我怕時間長了，南南跟着他會受傷。”
男人心說何止是會受傷這麼簡單啊傅景洪將來不要她償命就不錯了，只是事關別人的隱私，他也沒說什麼，孰是孰非他也懶得爭辯。
陶樂樂以爲他今天會拉着自己做一場，畢竟要好幾天不見面，卻沒想到男人只是很平靜地抱着她睡了一夜，最近幾天太累，他的懷抱又那麼溫暖，她一下子睡沉了，醒來時，男人已經起牀走了。
她飛快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匆匆忙忙地下樓，王姨看她着急的樣子，忙攔下她，“太太，先生八點的飛機這會子已經在飛機上了。”
“”陶樂樂小心臟碎了一地，昨天說好今天去送他的，她氣惱地在原地跺了跺腳，嬌俏的聲音裏有深深的悔意，“他怎麼不叫醒我啊，說好的我要去送他的。”
王姨慈愛地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裏有心疼，有不捨，好半天后，老人家才慢慢地開口道，“太太，先生讓我今天帶你去醫院一下。”
“去醫院”陶樂樂很奇怪地看了她一眼，“王姨您哪裏不舒服嗎”<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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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姨搖搖頭，“不是我。”頓了頓才又說，“是你，先生讓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身體。”
“嗯。”王姨看了看她，“那咱們就別喫東西了，等檢查完再喫吧。”
。
程習之給陶樂樂安排的是一傢俬人婦產醫院。
做完一系列的檢查後，陶樂樂不由有些緊張起來，小手緊緊地攥着王姨的胳膊，小嗓音也怯怯的，“王姨，我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其實王姨比她還要緊張，但這個時候她絕對不可以自亂陣腳，她強迫儘量聲音很平靜地跟她說話，“不會的，太太這麼年輕，什麼事都會順順利利的。”
“可是”她這麼幾個月都沒消息，她自己心裏也不舒服好麼，所以也這才這麼痛快地跟王姨到醫院裏來檢查，因爲她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毛病。
“太太不怕。”王姨打斷她，擡着已經開始長老年斑的手拍了拍她，“有問題咱們就看，沒問題咱們就等着，總會有的，早一天晚一天而已。”
她的這幾句安慰起了效果，陶樂樂心下頓時沒有那麼緊張了。
然而事實並沒有如王姨所願，當女醫生捏着一疊化驗單告訴她太太並沒有懷孕時，老人家心裏繃着那根弦徹底斷了。
陶樂樂的臉色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女醫生以爲王姨是陶樂樂的婆婆，話說得也很婉轉，“看陶小姐的檢查報告一切都很正常，而且剛剛陶小姐自己也說了，您剛結婚不久，其實新婚半年之內沒有懷孕很正常的，有可能是男女剛在一起倆個人太興奮所以纔會受孕不成功，也可能是心理壓力太大，或是男性精子成活率不高，總之懷孕這種事不能只看女人的，事實上現在很多家庭有一大部份的問題都出在男人身上。”
女醫生說着臉色有意無意地看了臉色極差的王姨一眼，“如果陶小姐實在想要孩子的話，不如適當地減少一些性生活，看看幾個月以後的效果，如果幾個月以後結果還是沒有消息，那麼我建議陶小姐也勸您的丈夫去專業的醫院去檢查一下。”
女醫生一連說了很多，可是陶樂樂覺得自己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腦子裏像是裝了個碩大的鼓風機似的，吵的她心裏很煩，感覺哪裏都亂糟糟的。
老天爺爲什麼就不願意再成全她一次呢她就想要個孩子而已啊
相較於來時樂融融的氣氛，回去的路上倆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王姨看着還很年輕又一向乖巧聽話的太太，忍不住地在心裏發出一聲又一聲的嘆息，怎麼太太這麼好的人，老天連個孩子都不賞給她呢
聽說河小姐就要醒來了，這時候如果太太還沒懷上孩子，那麼
老人家閉上眼，後面的事她不願意想，也不想想。
一老一小回到西山別墅裏，王姨看她無精打彩的樣子，強撐着精神安慰她說，“太太心裏別有什麼，很多小夫妻都是結婚一年以後才懷孕的，天底下哪有那麼多剛結婚就懷孕的啊，你和先生現在感情這麼好，不愁有孩子的。”
陶樂樂勉強地扯出一個笑臉，明白她這不過是安慰的話，心情沉重地上了二樓。
直到聽到臥室裏的關門聲，王姨纔拿着手機進了自己的臥室打起了電話。
“先生，我照您的吩咐帶太太去醫院了，”王姨頓了頓，“讓您失望了，太太沒有好消息。”
“”那端很安靜，安靜得王姨只能靠着那沙沙作響的電波聲才能斷定那端還是有人在的，好半天以後，男人低啞的聲音才透着電波傳過來，只是一個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嗯。
王姨默了默接着說，“醫生說太太的身體也沒什麼問題，先生，你們還這麼年輕，來日還很長，慢慢來吧。”
男人聽了也沒說什麼，半晌沒頭沒尾地問了句，“太太心情怎麼樣”
“能怎麼樣”王姨嘆了口氣，語氣也帶着愁緒，“知道結果以後一句話也沒說地就把自己關在了房間裏，我看她的樣子，是真的挺想爲先生生個孩子的。”
男人，“”
程習之一向深沉，現如今不在王姨的面前，她更猜不透他在想什麼了，可他又沒有說掛電話，她只得又安慰道，“或許這也是天意，其實想想沒有也有沒有的好，以後斷的時候也能幹淨一點，先生，這或許就是命。”